鳴寒輕輕念著「殷疏文」這個名字,「其實……」
陳爭問:「什麼?」
鳴寒也沒有想得很明白,但既然說到這裡了,便沒再藏著,「其實我和村民們接觸下來,雖然他們都知道張木有個兒子,但好像沒有人和這個兒子實際接觸過。」
陳爭對槐李鎮的了解沒有鳴寒這麼深,「那說明什麼?」
鳴寒說:「他們說張易楠小時候是個病秧子,總是在家,張木不讓他們母子出來。後來殷小洋死了,按理說在張木下地的時候,家裡沒有人還可以管著張易楠,但他也沒有離開過院子,張木不在家,他就安安靜靜在家待著。我在想……那時張家到底有沒有這個孩子?」
陳爭說:「但後來確實有個張易楠在南山市上大學……這個張易楠其實不是張木的兒子?」
市局的隊員趕到了,陳爭也已經來到醫院,鳴寒說:「我先和法醫溝通,保持聯繫。」
罈子被小心翼翼轉移到水泥地上,裡面的白骨被取出,五個罈子里一共放著七具屍骨,全都是五六歲的小孩。每個小孩的面部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鳴寒說:「是捂住口鼻造成窒息?」
法醫點點頭,拿起其中一個頭顱,指著枕部的傷處說,「這孩子後腦被鈍器擊打過,年齡比其他孩子稍微大一些,很可能和兇手展開過搏鬥,但反抗未果。」
看著這些小小的屍骸,每個人心中都萬分沉重,無法想像兇手怎麼會對這麼多小孩痛下毒手。小孩失蹤家庭的父母紛紛趕來,看到屍骨,有的直接昏厥了過去。
多年來他們抱著孩子只是離開了自己,還在其他地方好好活著的願望,而這願望在白骨出現的一刻幾乎化作泡影。雖然此時並不能確定死在罈子里的就是他們的骨肉,但如果不是,這又會是誰的骨肉?
已經在歲月的洗禮中被磨平的疼痛再次尖銳起來,田邊迴蕩著令人心驚的哭聲。
鳴寒和法醫一道將屍骨轉移到車上,他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請失蹤家庭的父母們提供DNA。
很多父母沉浸在悲痛和恐懼中,說什麼都不肯答應,這倒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確定那些屍骨就是他們的孩子,那他們就可以繼續相信,孩子還活著。
鳴寒挨個說服,最後一位父親簽字提供DNA樣本時,已經是17號凌晨。鑑定報告隨後出爐,槐李鎮失蹤的七名孩子早已遇害,在小小的罈子里,欣欣向榮的田野間,含恨長眠。
目前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兇手就是張木,但據村民說,張木對自家的地看得特別嚴,除了他和僱傭來耕作的工人,外人根本不可能進入,更別說持續將孩子的屍體埋進地里。退一步講,就算他不是兇手,他在種地途中也肯定知道自家地里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