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趙知在短暫的發狂之後已經安靜下來,仿佛海嘯之後破敗的漁村,處處瀰漫著死亡和腐敗的氣息。
「他在異想天開,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那麼愚蠢。」趙知哂笑著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他,我看得上他這種小孩嗎?我和他在一起,不過是想經過他,得到整個應強集團而已。羅應強這人在傳宗接代上是個守舊怪,絕對不會把集團交給外人,哪怕外人能夠帶領集團更上一層樓。應強集團只可能是殷疏文的,我和殷疏文好,將來控制集團的就是我。他以為誰都像他一樣,是個戀愛腦嗎?」
鳴寒點頭,「有道理,起碼比你是個戀愛腦有道理。」
趙知死水一般的目光泡著鳴寒,忽而說:「麻煩你告訴那個蠢貨,我炸養老院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就像我早前交待的,那些人白白享受了我給與的福利,卻沒有抵消我的因果,他們該死。」
鳴寒說:「你只是個報復社會的爛人。」
趙知唇角很輕地動了動,「沒錯!」
「你確實是個爛人,爛得無法無天。」鳴寒說:「羅應強為什麼將除掉隋寧等人的任務交給你,而不是別人?因為他『慧眼識珠』,知道你本性歹毒,你是他心中完美的刀。趙知,我接觸過的殺人犯多了去,像你這樣的還真不多見。養老院那些人命在你眼中都是什麼?還有胡長泉,他做錯了什麼?」
趙知如同一塊沉默的石頭,散發出潮氣和腥臭。「啊,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只是他們必須死而已。」
「爛人本身就是個巨大的威脅,爛人有了愛人,更是爛到加倍。」鳴寒諷刺道:「你現在還在自我感動嗎?讓殷疏文以為你不是為了他殺死養老院十幾口人,讓他心安理得活下去?你這算盤打得真響。」
趙知表情猙獰起來,「你!」片刻,他又笑起來,「我只是想讓他知道,爛人不值得惦記,我們走到這裡就可以了,我能做的都做了,今後……今後他就是自由的了。」
「自由?你以為殷疏文一份責任都不用負?」鳴寒說:「從你把他拉下水開始,他就被你腐蝕了。他知道你暗殺了多少人,他是你的幫凶。」
趙知激動道:「不!他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跟他說這些!」
「但他知道你為什麼建養老院,他想和你一起贖罪。」鳴寒說:「有些話騙騙別人就得了,你還真當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趙知在座位上顫抖。
鳴寒說:「你要是真想在生命的最後為他做點事,就別琢磨你那些歪門邪道自我感動,提供點可靠的線索比什麼都管用。」
須臾,趙知沙啞地說:「你想知道什麼?」
第92章 蟲翳(18)
「『張易楠』,本名何雲超,這人為什麼會被羅應強包養?」鳴寒說:「羅應強不至於想不起張易楠這個名字吧?」
趙知無力地往後一靠,「這件事我真不清楚,羅應強信任我沒錯,但他不會將所有私事交給我去辦。他喜歡年輕的,這些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工具,玩膩了就丟,就跟當年的殷小洋一樣。」
鳴寒沒說話,審視著趙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