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女士這一輩人,對老師是非常信任的,老師這麼說,她暫時安心了一些。但這種安心並沒有持續太久,她發現向來樸素的女兒頭髮上總是戴著不同的髮夾,有時還戴著戒指和手鍊。她問這是哪裡來的,是不是偷拿了家裡的錢?
平依依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媽媽,你是這麼看你女兒的嗎?我從小到大,偷過你一次錢嗎?」
「那這些是從哪裡來的?」
「同學送的。我的同學都是有錢人,只有我家裡窮。他們可憐我,送給我,不行嗎?」
這話就像一記悶錘砸在羅女士頭上,她又內疚又生氣,想繼續說點什麼,但她沒能讓女兒活得像同學一樣是事實,她有什麼資格訓斥女兒?
平依依不聲不響回到房間,家裡的氛圍變得格外尷尬。
這件事之後,羅女士變得害怕和平依依交流,擔心她又說出什麼戳自己肺子的話。可她又忍住不窺探女兒,知道她和一個叫歷束星的男同學關係很好,首飾都是這位男同學送的。
歷束星家裡很有錢,歷束星自己也品學兼優,開家長會時總是被表揚。她像個鴕鳥一樣自我催眠——女兒和這種學生玩得好沒什麼問題吧,今後也算是多一條門路。
沒有阻止平依依和歷束星交友,是羅女士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她的聲音漸漸哽咽,說有自己這樣自私、懦弱、虛榮的母親,平依依才會被牽連。
鳴寒說:「你認為平依依是被牽連?」
「當然是被牽連!我們家從來沒有得罪過薛晨文!他沒有理由對依依下手啊!」羅女士擦著眼淚,「都是因為歷束星,薛晨文恨的是歷束星!剛好依依和歷束星形影不離,這才出事!」
鳴寒將一包紙巾遞給羅女士,待她情緒稍稍平復,才接著問:「南溪中學有個直升政策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體尖和藝尖是放在一起考核,平依依當時的美術成績和文化成績,直升比較懸。」
羅女士愣住,「啊,對,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和依依她爸為這事傷了不少腦筋。」
「怎麼說?」
羅女士道,他們知道這種考核制度時,特別著急,平依依的天賦似乎到頂了,在藝尖內部競爭還有希望,碰上體尖很難突圍。有一段時間,他和前夫每晚吃飯時都在抱怨這事,平依依就默默地聽著。她可以確定,這事給了平依依很大的心理壓力。
鳴寒又問:「平依依有沒有給你們提過某個體尖?」
羅女士想了想,苦笑,「沒有,她不肯和我們說話的。但我知道她肯定在心裡憋著氣,要和體尖們競爭。她是那種特別偏執的孩子,也是我和她爸把她逼成這樣。」
偏執?鳴寒拿出婁小果的照片,問得更加直白:「你對這個學生有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