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寒心中發出冷笑,他們都記不得彼此的聲音,卜陽運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鳴寒順著卜陽運的意和他拉了會兒家常,卜陽運開始像個普通老人一般絮絮叨叨,說當警察太累,人生只有這幾十年,不如享受云云。
鳴寒切入正題,「我最近回了趟南山市,查了幾起案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生意上的那些朋友?」
卜陽運沉默了會兒,笑道:「我就知道你打這通電話不是來跟我扮演父慈子孝。問吧,什麼案子?」
見卜陽運還算配合,鳴寒說:「詹富海你有印象嗎?」
「詹富海?」卜陽運說:「那個搞藝術的?我知道他,但他到南山市來的時候,我的重心已經不在那裡了。他怎麼了?」
鳴寒沒往下說,又問:「那羅應強呢?這位你總熟吧?」
「羅總,我們吃過幾次飯。」卜陽運語氣聽上去沒有什麼波動,「他怎麼了?」
鳴寒說:「遇害了。」
卜陽運沉默。鳴寒無法捕捉到他此時的神情,繼續說:「查這起案子時,偶然發現一條線索,和你有關。」
「和我有關?」卜陽運笑聲乾澀,不大悅耳,「我早就不摻和國內那些事了,能和我有什麼關?」
「十多年前網際網路風口,不少南山市的企業到洛城來尋求發展,你和范家都在其中。在你入局之前,范家是發展得最好的企業,但你強勢打壓范家,不僅讓他們在洛城一敗塗地,還讓他們無法退回南山市東山再起。」鳴寒說:「范家因此一蹶不振。」
卜陽運說:「你不提我都要忘記了,但怎麼,警察還要管商業競爭上的成敗?當時那個情況,我要想做大,就必須斬斷對手的根,不是他們倒下,就是我倒下。老羅的案子和范家有關?然後你來查我?要我負責?」
「這倒不是。」鳴寒說:「但我很好奇,你既然已經打掉了南山市的所有競爭對手,也占領了洛城的市場,前景一片大好,為什麼忽然撤退?這就是你的做大?」
卜陽運忽然沒聲音了,但漸漸急促的呼吸穿了過來。鳴寒緊接著問:「爸,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想不通,現在更想不通,G國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我看你在那邊發展得也沒有當年強吧?你為什麼要離開呢?」
又是一陣沉默後,卜陽運以一句「小孩子懂什麼」為結,匆匆掛斷了電話。
陳爭像聽了個有頭沒尾的故事,「他這就掛了?」
「是,而且我再打過去就沒人接聽了。」鳴寒說:「看來我的想法沒錯,他在公司發展得最好的時間出國,是有大問題。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第一看重他自己,第二才是錢。為了錢他可以無惡不作,但如果他的人身安全遭到威脅,他連錢也可以放棄。」
「他沒有完全放棄錢,只是放棄了在國內賺更多的錢。」陳爭想了想,「他必須走。但你提到范家時,他語氣囂張、看不上。那就不是因為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