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爭問:「你確定她不認識祝依嗎?對了,我還有個問題,你和祝依打過交道嗎?」
梅鋒不安地看著陳爭,「我,我沒見過她。」
「但你知道她。」陳爭說:「是通過梅瑞?還是那個給你們發消息的人?」
梅鋒嘆氣,眼中淚光閃爍,「小瑞經常提起她,是她勸說小瑞走出來,改變了小瑞的思想。」
當年在圓樹鄉,梅瑞是祝依的第一個目標,祝依安定下來之後,就想方設法接近她。
起初,梅瑞很排斥祝依,因為祝依一看就是那種特別被老師器重的好學生,和學生時代的她截然不同。她一看到祝依,就會想到父母苦口婆心地念叨——你看看你們班長,你們學習委員,你就不能好好用功,像她們一樣嗎?
她討厭祝依這樣的人,又不屑地想,成績好有什麼用,不還是和她一樣嫁到這種地方來了嗎?但後來,她發現祝依和她並不一樣。祝依非但沒有嫁到圓樹鄉來,還試圖帶走其他嫁到圓樹鄉的女人。
她開始恐慌。她不是自願嫁給李江寶,當初她離家出走,在外面受盡了苦頭,被賣到圓樹鄉這種窮得房子都漏風的地方,簡直想死了算了。
但日子一天天過下來,似乎沒有她想像的那樣糟糕。她開始習慣。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一旦習慣,就不希望改變,哪怕是積極的改變也不願意嘗試。
那天她帶著女兒出去散步,女兒吵著要去小賣部買糖吃。她的錢被婆家嚴格管控,身上一分錢也沒有。祝依卻走過來,給她和女兒一人買了一瓶橘子汽水。孩子歡天喜地,她卻戒備地瞪著祝依。
女兒非要和祝依玩,她也只能跟著,漸漸地,她們來到圓樹鄉邊緣的山坡上。孩子玩累了,躺在草地上休息。祝依也坐下,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趁著她不注意,在她脖子上噴了一下。
她嚇一跳,「你幹什麼?」
祝依笑著問:「好聞嗎?」
她這才發現,祝依拿著的是香水,香水的氣味很清淡,很香。離家出走之前,她很喜歡偷偷用母親的香水,而到了圓樹鄉,她幾乎忘了香水是什麼東西。
這裡的女人是家庭的附屬品,只用幹活、伺候家人,冬天皮膚乾裂,抹點幾塊錢的油膏就行。不會有人用香水,土生土長的人甚至連香水是什麼都不知道。
時隔多年再次聞到香水,她的眼睛紅了。氣味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像是一個載體,讓她想起了離家出走之前的生活。如果不負氣離開,她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呢?
「送給你了。」祝依將香水塞到她手上,她愣了一下,不肯,祝依卻將雙手背在身後,「你在城市裡長大,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擁有正常生活的女人能輕易得到一瓶屬於自己的香水,有錢就買貴一點的,沒錢就買便宜一點的,這不是什麼奢侈品,誰想要都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