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岳澤壓著眉峰,「你還想爭辯?」
韓渠卻說不出話來。
「那天在森林,你來找我,告知杜月林的計劃,要投靠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是在逢場作戲?」梁岳澤譏諷道:「我敢赴杜月林的鴻門宴,我就有本事全須全尾離開,有你沒你都一樣。」
韓渠再次「咳嗽」,這次笑得比剛才更明顯,「我賭的就是你能全須全尾離開。我賭對了。」
杜月林控制著綠寶石宮殿,就等於控制了碼頭,只有杜月林才能從水路安然離開。然而梁岳澤,準確來說是金烏,早已置換了碼頭的僱傭兵,遊艇里不僅有槍械、彈藥,還有用於逃生的潛水裝備。
梁岳澤以異樣的目光打量著韓渠,一字一頓,「你單槍匹馬,沒有任何勝算。」
韓渠說:「我追求的本就不是勝算。我只需要將一個答案告訴我的隊友,往後的事,就交給他們了。」
梁岳澤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韓渠的頭髮,韓渠的五官痛得扭曲起來,他連呼吸都已經很困難,任何大幅度的動作都能要了他的命。
「你聽好,韓警官,我不管你賭的是什麼,我都早已看穿你的想法,我讓你當著杜月林的面反水,不過是將計就計,讓你落單,折磨你。」梁岳澤說:「你倒還以勝利者自居?」
「你不懂,梁總。」韓渠每說一句話,生命力就像從張合的嘴裡流逝,「我的確是勝利者,我已經完成了上級交給我的任務。我核實了金烏的身份,這就夠了。」
「嚯……嚯……」韓渠痛苦地喘氣,斷裂的氣息從他痙攣的肺里擠出來,帶著血的苦澀,他居然彎起唇角,笑了起來。那雙被鮮血封住的眼睛終於睜開,眼白被血、血絲覆蓋,已經沒有一處是白色,但從瞳仁里放射出來的光卻讓梁岳澤不由得一怔。
「當臥底哪有什麼好下場,至少我完成任務了。」韓渠輕笑著說,用盡全力揚起仰頭,雖然看不到天光,但他的雙眼就是光明本身,「我從來不信命,才把你們『量天尺』攪得天翻地覆,但現在我沒有負擔了,我終於可以……生死由天。」
梁岳澤看著這具殘軀,心中竟是久違地伸出一絲恐懼。上次恐懼是什麼時候,他都快記不清了。似乎是面對上一任金烏,那個真正的金烏。
他用槍指著對方的頭顱,質問對方為什麼要縱容金池也製造金絲島案,金烏那雙蒼老的眼中閃爍著他當時看不懂的光芒,「等你品嘗到自由的權力的味道,你就明白。」
「好一個生死由天。」梁岳澤冷笑,「那麼韓隊,你就繼續體會生不如死。」
「咳咳咳……呵呵呵……哈,哈哈哈!」韓渠斷斷續續地笑起來,浸滿了鮮血的目光無所畏懼地射向梁岳澤,「只要我的靈魂還在這具軀體上,它就能承受一切苦痛。從我接過任務的那一天,我就對一切苦難、誤解做好了準備。你來吧,我死得越慘,你的『量天尺』就覆滅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