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更不敢告诉她淑妃的死其实另有隐秘,唯恐脸上的神情泄露了心事,秦嬷嬷忙鼓出一脸笑,“太后,奴婢伺候您喝了药,您好安睡。”
她将旁边桌案上凉着的药汁呈上去,孙太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接过来便一饮而尽。这汤药本来苦涩无比,许是孙太后服的次数太多,已经不觉得苦——根本她就不觉得这些个药有用,之所以还按时服用,无非是嫌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唠叨,好堵他们的嘴。
秦嬷嬷看着孙太后阖上眼沉沉睡去,这才小心的上前为她盖好锦被,自己在床前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孙太后服药的次数越发频繁,可这病似乎没有半点好转,太医们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压根瞧不出孙太后得的什么症候,照这样看来,哪日驾鹤西去也是迟早的事。
秦嬷嬷自己淌眼抹泪伤心了一回,方才收拾了残余的碗盏出去。
孙太后近来睡得很沉,人老了还能一沾枕头就倒,是有福气之人才能享用的好运。尽管孙太后也明白,无非是那些苦药的作用,尽管治不好她的病,能好好睡上一觉大约也不错。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孙太后睁开眼时,窗外只余落寞夕照。她看到坐在床头的皇帝也没觉得惊奇,只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皇帝的语气同样平淡,好像这样的对话在他们母子而言是很寻常的事。
孙太后有些失笑,这么说,她竟是从早晨睡到了黄昏?她略带责怪的道:“皇帝也不叫醒哀家。”
“朕喊了几回,母后您总是不醒,朕只得罢了。”皇帝应该是下了朝直接赶来的,还穿着那身明黄衣裳,看久了,便觉刺眼得慌。
孙太后用手臂挡了挡双目,勉强问道:“皇帝来很久了么?”
“服侍母后,无论多久都是应该的。”楚源说着,将案前一碗新的汤药端起,徐徐吹凉,才递到孙太后唇边。
一样的清苦滋味,但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孙太后本想自己来,但皇帝执意要尽孝,她也只好接纳。
直到那乌黑的药汁被饮尽,露出金鱼莲花的碗底,皇帝方递过一番绢帕,供孙太后揩拭唇畔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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