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珮悄悄扯了扯连乔的裙子,小声道:“阿娘,她们都说淑妃娘娘作恶多端,所以小弟弟才没有了,是遭了报应。”
小女娃现在说话很顺畅了,可惜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连乔忙掩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
谁知孙柔青虽然卧病,耳力却还未退化,当即冷冷的望着连乔,“小孩子懂得什么,还不是大人教的,贵妃姐姐又何必故作姿态?”
没了孩子,孙柔青的脾气反倒更尖锐刻薄了。连乔不想在这时候招惹她,便只默不作声,好似没听到孙柔青讥讽的言语一般。
尹婕妤见孙柔青失了势还这样嚣张,却为连乔打抱不平起来,冷笑道:“淑妃娘娘何必将气撒在公主头上?她不过是个小孩子。何况公主也没说错,淑妃娘娘若有空到外头走走,就知道满宫里都传遍这话,哪用得着贵妃姐姐亲自来教!”
狠狠将孙柔青挤兑了一通,不待她反驳,尹婕妤就面向连乔亲切说道:“贵妃姐姐,您不是说带公主游园赏春吗?不如现在一齐过去,也好让淑妃娘娘安心静养。”
尹婕妤虽然嘴碎爱唠叨,但也是个直肠热性的人,她原本见孙柔青经历丧子之痛,有心安慰她几句,谁知孙柔青非但不反思己过,反而将满腔的不痛快发泄给别人,尹婕妤也就懒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孙柔青见众位访客皆已离去,这才铁青着脸,将身侧一个鹅羽软枕狠狠摔到地上,须臾却又捡起,用力撕扯着,如同开膛破肚一般,但是刚刚生产过的人身子虚弱,哪来十分力气,没一会儿孙柔青便觉得手酸,要用剪子裁开,环顾四周,却连妆台上唯一的一把小银剪子都不见了——弄箫等人怕她心灰寻死,早将所有利器都藏了起来。
原来在这些人眼中,她就只剩下寻死一途么?孙柔青心中凄凉,将头埋在揉皱了的羽枕之上,哀哀痛哭起来。
混沌之中记不清年月,孙柔青只模糊觉得过了许多天。其实也才十几天而已,在她看来却觉度日如年,这合欢殿就如幽冥鬼府一般,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众人都晓得孙柔青心情不好,无人敢来扰她,却不知此时正是她最孤独、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这一晚孙柔青昏昏沉沉卧在床上,就看到一个身穿石青衣裳的人影悄悄进来,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太监闯入内室,等那人近来一瞧,才发觉是换了装的楚清。
孙柔青原本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对人诉说,但真正见到这个男人,反倒一股无名火上来,她狠狠地骂道:“你还来做什么?这孩子没了,你该称心如意才是!”
楚清一向白净的脸上冒出稀稀落落的髭须,是未曾梳洗后憔悴的模样。他牢牢握紧孙柔青两只枯瘦如柴的手腕,沉痛说道:“柔青,你以为我就不难过么?他也是本王的骨血,自从得知这孩子殒命的消息,本王就觉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进宫来看你。可惜你我身份有别,还是只能偷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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