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妃不禁哑然,没想到连乔居然有这样一套严丝合缝的说辞,显然是早就思量好了的。她心里暗暗生恨:难怪旁人总说得志便猖狂,眼前不就是个例子么?仗着位分高过她,就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换作从前,哪里有连乔说话的位置?
还从没有人敢和孙淑妃对着来的,殿里的气氛不禁有些僵持。半晌才见杨盼儿笑道:“贵妃娘娘说的很是,淑妃姐姐你也该放权了,到底你只是淑妃,可连姐姐却是陛下钦封的贵妃呢,于情于理,你都该退居人下。”
孙淑妃恨不得将杨盼儿一口气掐死,这该死的贱蹄子,忘了从前是怎么在她身后摇尾乞怜的?如今倒反去巴结连氏,可真会见风使舵!
尹婕妤亦笑道:“嫔妾也觉得奇怪,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虽同在妃位,可贵妃娘娘毕竟为四妃之首,淑妃见面便该行半礼才是,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淑妃娘娘是忘了还是怎么着。”
尹婕妤的话虽然刻意,却也是事实,孙淑妃这样高傲的性子,怎肯向连乔行礼,何况还是母家败落之人。她勉强应道:“嫔妾自认与连贵妃情如姐妹,姐妹之间,想来不必如此客套。”
“原来妹妹是这般想的,那好,我便记下妹妹的心意了,但愿妹妹日后别忘了你我的姐妹之情才好。”连乔轻轻笑着,有意咬重在那两个字音上。
她的声音又柔又糯,又甜又滑,但话里的讥讽之意是很明显的:连家正是因孙家告发才被皇帝查抄,孙淑妃还有脸说什么姐妹之情,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众妃嫔都暗暗乐起来,孙淑妃越觉无地自容,只恨自己不曾登上高位,否则总得将这些无知浅薄的贱人统统踩死才好。
大概因为请安时连乔说的那番话,孙淑妃竟真个跑去福宁宫探望太后,一半也是为了从姑母身上寻得安心。
孙太后近来待她却不比从前,见了面,没有一句不是冷嘲热讽的,“你不忙着伺候皇帝,怎么有空来看望哀家?”
孙淑妃知道这是责怪自己多日不来的话,也顾不得为自己辩脱,只可怜兮兮的说道:“如今陛下忙着陪伴连氏,哪还顾得上咱们姐妹?莫说是我,就连语儿也被冷落之时。”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孙太后叹道,“连氏出了这样的事,皇帝想对她不上心是不可能的。”
“不就是挡了一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孙淑妃嘟囔道。
孙太后冷眼睨着她,“你说得容易,让你为皇帝出生入死,你肯不肯?哀家瞧你怕是没这份胆量。”她轻轻叹道,“连氏对皇帝的心意可谓赤诚,哀家素日多瞧不起她,看着也难免动容,可见这天底下什么都瞒得了人,唯有感情是瞒不了的。”
孙淑妃听着越发悒悒不乐,“照姑母这般说法,便再也挽回不了陛下的心么?”
孙太后看着她,轻嗤一声,“皇帝的心从来不在你身上,何谈挽回?”
孙淑妃忽然觉得自己来寻姑母就是个错误,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干脆的起身,“臣妾告退。”
孙太后并未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