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为了连家考虑,她倒真应和连音搞好关系,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而奋斗。不过连乔连保住自身的性命都这样艰难,就懒得去顾全家族了,何况连音那性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这蠢材还一心想着圣宠,又是一个被富贵迷昏头的。
楚源也不知怎的,虽有新人进宫,这几晚还是夜夜过来陪她——连楚源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好像见到连乔那副快乐的模样,他亦心生欢喜。何况,也唯有这个女孩子在他面前非是毕恭毕敬,楚源反因此觉得自在。
皇帝是不愿委屈自己的,哪儿让他感到舒服,他自然就常来常往。
但是今晚过来时,连乔虽强颜欢笑,眉间却隐有愁容笼罩。
楚源问起时,崔眉大着胆子说道:“还不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为了陛下不肯宠幸小连美人,却日日宿在连美人这里,不知有多少嫔妃下人背地里嚼舌根呢!何况美人怀着身孕正是心气动荡的时候,听了这些话更不好受了。”
楚源蹙起两道好看的剑眉,话里已带了三分怒意,“朕爱宠幸谁是朕的事,她们凭什么嚼舌根?再有这样的话,你直接撵出宫便是,不必来回朕了。”
崔眉忙答应着,又笑道:“陛下这般处置甚好,不止后宫安宁,连美人和小连美人也都能安心了。陛下不知,为了您宠幸连美人不宠幸小连美人的事,连美人和小连美人为此生分了不少,小连美人还当众朝连美人发火呢……”
楚源被他这一连串称谓搅得头大,“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连美人,又是小连美人的!”
崔眉忙伏地请罪,“都怨奴才糊涂,没解释清楚。这小连美人是她们背地里取的称谓,谁让两位美人都是连家所出,总得有个区分不是?”
楚源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就传朕旨意,晋封连美人为连婕妤罢。”
崔眉忙答应着,却又不确定地抬头,“哪个连美人?”
楚源瞪着他,“你说是哪个?”
崔眉吃了这一吓,便如烫了爪子的猫,赶着出门到六宫宣读旨意去了。
楚源方捉着连乔的手温声道:“你为朕诞育皇嗣,是大兴朝的恩人,朕早该提一提你的位分。”
你还知道啊?连乔忍住默默吐槽的冲动,柔和地面朝他一笑,“谢陛下恩典。”
有孕晋封是情理中事,楚源却迟迟不提,还得崔眉拐弯抹角的同他请示,连乔想起这个便想翻白眼。虽说她并不在乎什么名位,可是在这宫里,但凡位分高一点,日子总会舒服一些。
她也不想连音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连乔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谁得罪了她,她定要一报还一报。
就如升级打怪一般,上头的大boss暂且动不得,只好先拿小怪来撒撒气了。当然一个婕妤之位也算不得什么,宫里的女人,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懈怠,唯有走到太后那一步才是真正安全的。
她离这一步还很遥远。
楚源毕竟不是傻子,看得出崔眉的话并非自己的心意,他凝视着连乔细致的眉眼,笑道:“你这回怎么学聪明了?自己不来向朕诉委屈,反而借崔眉的嘴说与朕听。”
连乔脸上带着三分狡黠,含笑仰视这位天子,“陛下教导臣妾,臣妾自然得学以致用。”
“但是朕现在后悔了,朕希望你能一直对朕说实话。”楚源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连乔惊奇的发现,楚源强健的躯体此时看来竟有几分脆弱,这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是楚源的真心话,还是又一次试探爱的游戏。她只能轻轻的笑道:“陛下能保证不怪罪臣妾么?”
“这是自然。”覆水难收,楚源说出去的话同样也收不回。
“那么臣妾谨遵陛下之意。”连乔笑语盈盈的看着他,眼波里满是柔情脉脉。
君无戏言,她觉得楚源大概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了。
第21章映蓉
婕妤的册封礼简单,用不着多么隆重。只是在礼成之后,连乔仍需去长乐宫向皇贵妃穆朝兰请安。
穆氏看着她的时候,心里其实有几分复杂的。她清楚皇帝对连家的忌讳,正因如此,也清楚皇帝不会轻易晋连乔的位分:一旦她坐大,到时前朝后宫联起手来,皇帝更不好应付。
可现在皇帝却因为外头的一些闲言碎语,而要晋连乔的位分以示安抚。穆氏不知皇帝此举是出于对连氏的情分,抑或仅仅为了平衡后宫势力。
连乔行完叩拜大礼,穆朝兰才醒过神来,笑道:“妹妹身怀龙裔,又蒙圣恩擢升为婕妤,往后更要恪尽己责,好好侍奉陛下才是。”
“谢娘娘教诲。”连乔高声说道,眉间浮现出踌躇满志的得意。
才一个婕妤而已,就兴头成这样,可知此人眼皮子有多浅。穆氏定了定神,说道:“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保养身子,早日为陛下诞下一个平平安安的小皇子才好。”
尹婕妤亦随着穆朝兰的话道:“对呀,连妹妹一定要为陛下生一个小皇子才好。”
她虽然不待见连乔,可连乔如今也成了婕妤,与她平起平坐。尹婕妤脾气圆滑,想着不能得罪,当然还是讨好她为上。
孙淑妃扬了扬帕子,轻嗤一声:“不过是块肉罢嘞,尹婕妤就这样紧巴巴的奉承起来,万一生下来是个女儿,你岂不是打了自己的嘴,也打了皇贵妃姐姐的嘴?何况易生难养,就算是个男胎,养不养得大还不一定呢!”
穆氏脸上隐有怒意勃发,“淑妃,你身居高位,这样的话也是你当说的么?连婕妤有了身孕,你不施祝福,反多咒诅,究竟是何用意?”
孙淑妃淡淡的抬了抬眼皮说道:“嫔妾不过是把众姊妹的心声说出来罢了,莫说是嫔妾,在座之中难道就真的个个都愿意连婕妤生下男胎么?恐怕连皇贵妃姐姐您也心口不一吧?”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氏。
连乔忽然发现孙淑妃其实并不蠢,她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反而间接撇清了自己,表示她不会对连乔下手——哪个凶犯在行凶之前,会大肆昭告自己对被害人的不满呢?以此类推,就算连乔的身孕真出了什么岔子,孙淑妃的嫌疑也是最小的。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可在这复杂的深宫之中却很实用。何况孙淑妃说的也不错,就算是笑面菩萨的穆氏,也并非真心祝愿连乔生下皇子的。
穆氏被淑妃这话一噎,一时对不上话来,只得将话锋转向连音,“连美人,你姊姊如今身孕在怀,你身为她的亲妹妹,也该对她多加照拂,可不能存有妒忌之心。毕竟你俩血脉相接,没准往后你也能有你姐姐这样的福气。”
语言是一门艺术,有的人说话难听,句句却都是真心实意。有的人尽管笑语喧阗,字里行间却都是软刀子,稍不留神耳膜就被扎得血流不止。
穆氏显然对应后者。
连音听了这些话,脸色已经冷如霜雪,手腕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她哪来连乔那样的福气?入宫至今都未承宠,生孩子,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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