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終於他感覺自己的手心被攤開,小姑娘在上面寫了一個阿拉伯數字7.
這年紀還是出乎青年的意料了,畢竟誰家會派一個七歲的孩子出來迎接客人呢?
除非……
安然心下一沉,很自然地將話題引到另一個方向:「家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麗莎搖搖頭,旋即意識到安然看不見,於是在他手心裡一筆一划地寫道:[奶奶。]
她寫得很慢,似乎十分生疏,安然想起之前樓風風說這個鎮子很窮,估計教育的普及度也不會太高,麗莎會寫字已經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就在安然以為這個問題已經回答完畢的時候,小姑娘又寫了兩個字:[哥哥。]
安然微微蹙眉,這和他原本想得有些不太一樣,如果麗莎家中有長輩和兄長,為什麼後者沒有一起跟來?而且剛剛巴特鎮長報名字的時候報的也是麗莎,顯然將她放在了家主的位置。
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惑,安然正準備問問那個神明大人和祀神節的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人躲在暗處窺視著他們一般,他倏地回頭,那種感覺又瞬間消失了。
手掌被輕輕拉了拉,小姑娘在無聲催促。
安然放棄追尋,卻沒有放鬆警惕,然而一直到麗莎家門口,那種被偷窺的感覺也未再出現。
和其他烏靈鎮民一樣,麗莎家的房子也是由石塊磊成,沒有刷牆,粘合用黏土從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里溢出來。
啪嗒。
微風吹過,安然聽見木片撞擊的聲音。
「什麼東西?」他下意識詢問。
然而小姑娘大概沒聽到,並不回答,拉著他徑直往屋內走,大門非常低矮,青年進去的時候差點撞到頭。
安然看不見,所以他不知道屋內的光線十分昏暗,原因是窗戶太過狹小,或許稱之為通風口更合適,天花板與地面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米,整座房子就像一個扁扁的盒子,悶熱又逼仄。
但他的嗅覺還在,因此能聞到久不見天日的霉味兒和植物腐爛變質的味道。
「麗莎,是你回來了嗎?」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從房子深處傳來。
麗莎噔噔噔跑過去,拉起老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邊。
老人渾濁的眼珠里亮起一絲光芒又很快熄滅,然後她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陌生青年,布滿老年斑的臉上露出驚愕之色,旋即重新平靜下來,吃力地仰起腦袋:「您就是來自遠方的客人吧?」
安然點點頭,禮貌地自我介紹。
「鎮上已經很久沒有來客人了。」老人躺在竹塌上,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發出來的,她的狀態很不好,身上有種行將就木的死氣,腰部以下空空如也,老人沒有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