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鬣痛得幾乎休克,眼前一陣陣發黑,他下意識掙扎,手臂卻被丁卯兄弟牢牢按住。為了不讓炎鬣大叫出聲引來猛獸,炎卯還在他嘴裡塞了一塊獸皮。
缺血時間不超過十二個小時,腸子並未出現壞死跡象,腸繫膜也沒有破損,其他臟器完好,總體情況還算不錯。叢容暗暗鬆了口氣,小心將小腸塞回炎鬣腹腔內,調整好位置,然後開始用針線將腹膜一層一層地縫合起來。
這比剖腹產刀口縫合要簡單一些,因為沒那麼多層,但同樣需要非常細心,一點馬虎不得,只有每一層肌理都準確對上了,傷口才會長好,否則縫合就是完全失敗的。
叢容專心致志地做著手頭的工作,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
原本七嘴八舌議論的族人們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雞鴨,驚悚地望著青年的一舉一動,和奴隸們第一次見到叢容幫煢接生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時間似乎靜止了。
「你,你在幹什麼?!」炎山忽然大喝。
青年充耳不聞。
當著這麼多族人的面,炎山自覺受到了輕視,強忍住怒意又問了一遍:「我問你在幹什麼?」
「我說了,救人。」叢容有些不耐煩。
炎山握緊手中的石刀,冷笑:「你是祭司?」
「不是。」叢容最討厭別人在他手術的時候逼逼叨叨,這會讓他分心。他抬起眼,直視不遠處高大的部落首領,極具壓迫性地一字一句道,「但我能救他。」
面前的青年並不強壯,相反,他看上去十分瘦削,此時氣勢卻相當驚人,叢容目光凌厲,如鷹隼般一一掃過周圍的紅石族人,音量微微拔高,「你,還有你們是想害死自己的同伴嗎?」
接觸到他視線的族人紛紛低下了腦袋。炎山胸膛劇烈起伏,嘴唇翕動,握刀的手早已汗濕。他很想做些什麼,但在看到青年身邊的丁卯兄弟後,心中的那一絲衝動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這一刻,炎山無比後悔,後悔沒有在魔鬼巨口那裡殺了叢容,這時候自己如果下令處死對方,炎鬣的母親,還有那些受傷族人和他們的家人,首先就不會答應!
炎山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大聲說:「你這個魔鬼,你在用魔鬼的觸手觸碰鬣!」
叢容:……
魔鬼它到底招誰惹誰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石針,沖不遠處的一名族人小孩招招手,後者看上去比炎朔還小几歲,和夏犬差不多,正鬼頭鬼腦地偷偷打量他,恰好被叢容逮個正著。
「小孩,你說這是什麼?」青年笑眯眯地問。
那孩子被他笑得有些臉紅,認認真真道:「是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