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們找到叢大人了!」
人群七嘴八舌,打頭的炎卯眼眶通紅,鼻翼翕張,叢容差點被雪浪席捲的那一幕讓他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叢大人,您沒事吧?」
「你們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叢容搖頭。
眾人上下打量,這才大大鬆了口氣,老莫雙手在皮裙上擦了擦,小聲囁嚅:「大人這麼善良仁慈,聖主一定會庇佑他的。」
「沒錯。」
其他奴隸紛紛附和。
叢容這才注意到,聚在自己四周的紅石族人有些過少了,以至於本該位於人群最外圍的奴隸們都出現在了第二三排。
「很多族人沒逃出來。」炎卯沉聲道,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他們捨不得物資,以為土坡足夠堅實,能抵擋住雪崩的侵襲。」
結果土坡被鋪天蓋地的雪海沖塌,那些人跟他們的食物和皮毛一起從此長埋地下。
「叢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人群中有人問,是紅藜。
這名總是意氣風發的女戰士此時長發糾結地纏繞在一起,鼻尖凍得通紅,顯得灰頭土臉,卻始終沒有放下手中的長矛。
叢容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炎卯身側。
祭司午老樹皮一樣皺巴的臉上滿是滄桑和頹唐,首領炎山死後,作為部落里唯一的領導者,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似乎一下子把她擊垮了。
「老師。」叢容輕聲開口。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尊敬卻十足疏離地喊祭司大人,生死關頭的救命之恩,足以讓祭司午徹底放下戒備,承認這個弟子。
果然祭司午並未駁斥,反而十分受用,目光和緩地看著青年:「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叢容倒不意外,想了想說:「在凜冬結束前,我們需要找到新的適合生活的地方。」
話音剛落,眾人靜了靜,片刻後有人不服氣地問:「為什麼不能回原來的聚居地?我過冬的物資都還在那裡呢!」
叢容眯眼看向對方,個頭偏矮,肌肉虬結,說話的時候滿臉橫肉章魚觸鬚似的一抖一抖。
這人有些眼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叫鳴,是紅藜的追求者之一。
不止炎鳴,族人中還有兩三個同樣對叢容的話表現出了懷疑,只不過他們更加謹慎,或者說膽小,不敢公然叫囂對抗祭司弟子。
相比起未知的前路,人們更願意待在自己熟悉,了解的舒適圈內。
「你們知道這場雪崩是怎麼發生的嗎?」叢容不答反問。
眾人面面相覷,幾秒後老戰士炎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心疾首:「一定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惹怒了聖主大人,所以大人才會降下懲罰。」
這話就像按下了連鎖反應的開關,族人和奴隸們嘩啦啦跪下一大片,前額深深埋進冰冷的雪堆里。
叢容:……
你們這麼會甩鍋,聖主祂老人家知道嗎?
此時最冷靜的反而是祭司午,老太太瞥了眼滿臉錯愕的青年,手握法杖,耷拉著眼皮說:「是聖使用一個奇怪的東西打破了炎山的腦袋,然後山頂的雪就滑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