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一反常態地跳了出來,他知道大部分族人其實都不願意離開原來的聚居地,他們熟悉那裡,習慣那裡,厚厚的冰雪下還埋著數不盡的過冬的物資……
他會帶領倖存者們重返家園,挖出食物和皮毛,順利度過這個多事的凜冬,之後的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
他會在所有人的擁戴下入住首領洞穴,連最強壯的炎卯也被他隨意踩在腳下,還有紅藜,那個一向對他不假辭色的女人……
炎鳴的白日夢沒做太久,就被那震耳欲聾的槍聲打斷了,他捂著鮮血淋漓的半邊臉頰,驚恐地縮成一團,皮裙下一股熱流順著大腿流入雪地里,瀰漫起令人作嘔的尿騷味。
「操!」炎丁啐了一口,嫌棄地拉著炎青走遠。
一望無際的雪原上。
「媽媽我餓……」七八歲的孩子可憐兮兮地拉著母親的皮裙下擺,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對食物的渴求。
很快,這話就像會傳染一般,人群中響起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夏犬腦袋緊貼他爹的大腿,黑葡萄般的眼睛緩慢地眨了眨。
他也很餓,而且作為奴隸的孩子,他沒有足夠的毛皮做獸袍,只有一小片族人不要的獸皮勉強遮擋住小嘰嘰。
過去兩天的逃生路上,如果不是他爹一直緊緊抱著他,夏犬恐怕早就凍死了。
夏犬沒說話,而是輕蔑地瞥了那幾個喊餓的族人小孩一眼,然後滿懷希冀地望向不遠處的青年。
叢大人一定有辦法弄到食物,他們對大人的智慧一無所知。
大概是聽到他的心聲,夏犬感覺大人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夏犬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害羞地抱住了他爹的腰。
「臭小子還不快放開老子,叢大人說帶我們去抓食水獸。」
夏犬他爹沒好氣地把自家崽兒從身上薅下來,想了想終究沒忍心讓他赤腳走在雪地里,而是抱著夏犬,跟上了前面那道瘦削頎長的身影。
「食水獸?天寒地凍的,真的會有食水獸嗎?再說,這裡也沒河啊!」聽見叢容的話,一名紅石族人有些懷疑人生。
不止孩子們,大人連著幾天只喝雪水,一個個也都餓得前胸貼後背,此時別說食水獸,哪怕是沒什麼肉的西瓜蟲,放到火上烤一烤,他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除了雪還是雪,根本分不清哪裡是水源,哪裡是陸地。
和那名族人抱有相同疑惑的人不少,但沒人敢對叢容的話提出異議,後者一直以來展示出的超乎尋常的智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要歸功於剛才那一槍帶來的震懾。
叢容邊帶路,邊在腦海中比照三維立體地圖,身側跟著炎卯,這位紅石部落最強壯的戰士,自覺落後半步,表現出了對聖主眷屬的極大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