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沖洗碗筷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叢容感覺頭頂的視線暗下來,他睜開眼,對上少年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叢容仰著臉,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炎朔的面孔是倒過來的,有些奇怪,但依舊眉眼精緻,漂亮得驚人,讓他的心不由自主輕輕顫了顫。
「碗洗好了。」炎朔垂下眼睫,中斷了兩人的對視。
叢容慢吞吞地站起來:「我去洗澡。」
等他從浴室出來,炎朔已經去外面遊了一圈,正在臥室里擦頭髮,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顯得十分隨性。
叢容視線下意識在對方平直的鎖骨上停留了片刻,下一秒便被少年抵在了房門上。
炎朔按著他的腰,毛巾掉到了地上,水珠順著半乾的額發滴下來,落到叢容的臉頰上,再順著他光潔的皮膚一路下滑,最後消失在寬大的T恤下面。
「幹嘛?」叢容沒有掙扎,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像一隻倦怠的貓,他晚飯吃得太飽,現在有點犯困。
「叢哥好像忘了給我的獎勵。」少年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經他一提醒,叢容才想起眼前的小崽子比炎丁還挑剔,獎勵不要糖也不要布。
「那你想要什麼?」叢容難得好脾氣地問。
炎朔沒說話,目光從青年那頭耀眼張揚的銀髮一寸寸掃過他的眉眼,長長的睫毛,鼻樑,最終來到花瓣一樣的唇上。
「不許親。」叢容瞪了他一眼。
少年果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按在他側腰的手卻無意識地重了兩分,叢容不由腿一軟,被炎朔摟進懷裡,隨後便感覺嘴角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炎朔扶著他站穩,撿起地上的毛巾,又若無其事地擦起了頭髮,就仿佛剛才那蜻蜓點水的親吻只是叢容的錯覺。
深夜,銀髮青年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厚獸皮褥子已經換成了薄薄的棉床單,乾爽又不會太熱。
他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腦子裡卻在回想剛才的那個親吻。
那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吻,只是炎朔的嘴唇輕輕蹭了一下他的唇角,叢容心裡卻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人的嘴巴有很多用處,進食,說話,甚至還有呼吸,但他從沒想過和別人接吻。
對潔癖症來說,吃人口水這種事光想想就讓他難以接受,更不用說口水作為□□的一種,還是不少疾病傳播的主要途徑之一。
所以在叢容的潛意識裡,他對親吻是十分抗拒的。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剛才那又輕又淺的一下觸碰,仿佛一根柔軟的小羽毛在自己的心尖上拂過,無關欲望,卻讓他有些難以平靜。
就像一個纏滿膠帶的盒子,突然被打開了一條縫,於是陽光就這樣透了進來。
叢容翻了個身,壓住胸腔里那顆不安分的心臟,他聽到炎朔擦乾頭髮上了床,很快呼吸變得綿長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