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滿意。
白瀾第一次在堅固漂亮的石屋裡睡覺,裡面的每一件家具擺設,不論桌椅床鋪,還是他從未見過的壁爐都精緻華美到了極點。被褥也不是沉重的,散發著古怪動物氣味的皮毛,而是柔軟輕薄的棉被,白瀾感覺自己仿佛睡在了雲朵上一樣。
白瀾更年輕一些的時候,在一次和其他部落的戰鬥中傷到了頸椎,性命無憂,也沒落下什麼殘疾,唯一的影響是從此以後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如果叢容了解前因後果,一定會告訴白瀾,多半是傷到了某些神經。原始大陸缺醫少藥,也做不了太複雜精細的手術,這種情況只能慢慢調養,比如換個舒適的睡眠環境。
昨晚入住旅館後,海鯨首領先在白潮的竭力推薦下泡了溫泉,然後舒舒服服,毫無防備地一覺睡到了天明。
現在他整個人精神得不得了。
然而也正因為睡得太好了,讓白瀾的心情多了幾分微妙。
炎黃不過是個不足千人的中型部落,卻擁有超市,旅館這樣聞所未聞的存在,而他的海鯨部落被稱為白水大陸的根基,住的依舊是髒兮兮的窯洞,下雨天洞穴里到處是水,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更不用提吃穿,這裡連奴隸身上都是和自己一樣的棉布長袍,乾淨又軟和。
要是換個人,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說不定直接就崩潰了,甚至於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然而白瀾沒有。他只深深看了面前的銀髮青年一眼,提起昨日未盡的話題:「不知道叢祭司之前說的『船』是什麼?」
「一種可以載著人在水上行走的工具。」叢容回答。
白瀾微微皺眉:「叢祭司可能不知道,白水大陸幾乎人人擅長游泳,特別是一些礦奴,水性非常好……」
誰知銀髮青年搖搖頭:「我想白瀾首領大概誤會我的意思了。船不僅可以載人,也可以載原石,葡萄酒,茶葉,棉布和陶器。有了船,不再需要通過人力背運原石,而交換來的物資也同樣能用船運送回海鯨部落。」
青年的話讓白瀾不由瞳孔驟縮,然而很快他便想到了另一樣類似的東西,那就是聖城的獸車。
每年凜冬,聖使都會駕著獸車帶來鹽和聖衣等貨物,再從各大陸拉走大批五色原石。
白瀾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獸車模樣的「船」在水面上疾馳的畫面,可疾風獸也不會游泳啊,難不成炎黃部落已經馴化了某種大型食水獸嗎?
海鯨首領這麼想便也這麼問了,叢容笑笑:「白瀾祭司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往山下走去,途中遇到白潮,於是又捎上了了他。
一行人來到距離超市不遠的河道邊。晨光下,平靜的水面宛如一條銀亮的帶子,蜿蜿蜒蜒延伸向遠方。有膽大的水鳥啄食水裡的游魚,被幾人驚動,長長的脖子一伸,將整條魚吞入腹中,下一秒,便拍著翅膀,沖向碧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