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驚訝地看著他。
宋朗淡淡地說:「夜裡失足落水,他死了。」
何遠緩緩點頭。
宋朗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學長你能不能明白,我從小就不理解我媽媽,有時候甚至鄙夷她、厭煩她,為什麼她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接納那樣一個爛人?為什麼她甘願原地踏步?那是愛嗎?如果愛是那樣的,那也太、太……尤其當我得知了這些年來的所有細節,得知了宋裴的母親,我更加不能理解,為什麼她不能像宋裴的母親那樣呢?!」
「這些年裡,我媽媽和宋裴的母親一直有聯繫,爛人死了以後,宋裴的母親還幾次向生活艱難的我們施以援手,我知道了以後就很、很……我覺得丟臉,太丟臉了,我跟我媽媽說不能這樣,她卻反反覆覆強調這都是為了我,說她希望我的以後會是嶄新的。」
「我真地不懂,我非常抗拒。最抗拒的時候,就是高中畢業以後,我乾脆連自己也放棄了,沒有考大學,而是直接去找工作,我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聯繫,我想靠自己活下去。」
「再後來,我母親查出了絕症。」
何遠頓時驚得雙眼和嘴巴變圓。
「她一輩子過著那樣煎熬痛苦的日子,怎麼可能不得絕症?」宋朗苦笑,「她說她這一生最後的願意就是希望我好,反覆提及什麼『嶄新的以後』,還說她從宋裴那裡聽說了,星源大學要開軍事學院,她希望我去考,我答應了。」
「考上以後,她非常高興,但是她沒有誇我,只一再地說要謝謝宋裴和宋裴的母親,她以為我是因為宋裴的操作才考上的。我聽她那麼說,也以為是他們提前說好了,一下子非常生氣……」
「所以你開學的時候沒有來報名?」何遠問。
宋朗點了點頭。
何遠總算明白了,試著說:「後來大家把事情說開,弄清楚了你是靠著自己的本領考上的,你就又願意來上學了是不是?」
「是。」
「哦,那就好。所以我覺得很多話只要開誠布公地講,就會變得簡單。我想這次之後,你和你媽媽的關係會變好!包括很多你剛才說的你不理解她、不敢問她的地方,也許真地開口問了,討論了,一下子就解決了。」
宋朗搖搖頭:「她已經去世了。」
何遠:!
「對、對不起……」
「沒關係。好的一點是,她是知道了我決定回來上學以後去世的。」
「哦……哎。」
此時此刻,何遠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