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蛋是真正意義上的滾蛋,兩日後正好趕上月末,雜役管事要求南妄隨其他被遣散的雜役弟子一同下山。
南妄來了這麼些年,該見識的也都見識過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雜役弟子的遣返時間被安排在月末的。
說不是針對,都沒人相信。
一隻信鳥而已,五師妹稚子之心,恐怕早就給忘到天邊去了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能抱上五師妹大腿又能怎麼樣呢?
五師妹天資過人,身懷單系木靈根與七竅玲瓏心,修行任何功法都不會被心魔所困,註定一生順遂,修為一日千里,得道飛升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他呢,三系雜靈根,並且非常巧妙地避開了煉器需要的火靈根。
他這樣的廢物,難道還能因為五師妹的一時興起,就讓器宗長老給收入器宗了?
他這修為,他這天資,去器宗能幹什麼呢,換個地方繼續掃地嗎?
比起擺在明面上的刁難,雜役管事眼中的些微忌憚才是令南妄最難受的地方。
忌憚什麼呢?
他哪有什麼值得忌憚的地方,他廢物起來他自己都害怕!
為了早兩天趕他走,還特地調整遣散弟子的時間,有這個必要嗎?
再多留他這廢物幾天又能怎麼樣呢?
多幾天,他就能……就能在下一次去凡間趕集的時候,買上幾塊門派里沒有的豆腐,做上一碗甜甜嫩嫩的豆花去賠罪了。
最後兩日,雜役管事大發慈悲地免去了南妄的活,賞他兩天空閒時光收拾行囊。
南妄收拾行李的時候,心中還憋著一口不上不下的氣。
白工打了整整十年,他的行李卻少得可憐。
兩件換洗衣裳,一口鍋,幾個小碗,一把木筷,一些調味料,一把菜刀,一小瓶辟穀丹,逢年過節時被打賞的三四顆下品靈石,還有原身從凡間帶來的幾兩碎銀……
南妄花了小半天收拾好了行囊,隨後拿上他鋤地用的工具,走進了山腳下霧靄茫茫的荒田。
青雲門常年被看不分明的白霧籠罩其中,這些白霧在山腳下堆積得尤其嚴重,即使是大白天,田裡的路也很不好走,弟子們一般很少靠近荒田,唯有南妄不一樣,他總是在休沐日提上耕田的工具,隻身一人被白霧吞噬。
縱然視線不佳,通往田間的路南妄也不會走錯。
畢竟,這條路他已經日復一日地走了幾千遍。
「兔兔!我馬上就要走啦,你快出來見我最後一面吧!」
「兔兔你就原諒我吧,我下次不在你的豆腐花里加鹽啦,我從今天開始和你一起喝甜豆花行不行?」
到了地方,南妄在荒田裡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他也不喪氣,從懷裡取出樹葉包著的胡蘿蔔餅,繼續呼喊道:「兔兔,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蘿蔔餅,你要不要吃呀?你不吃我就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