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不行了嗎?」蘭托睜大了眼睛,「我只是懺悔了一小部分。」
卡洛斯從喉嚨里發出了「呃」的一聲,短促的悲鳴。
他想離開這個世界了。
……
等到蘭托放鬆了對他的控制,再也沒有奇怪的東西阻攔他出門,卡洛斯也沒有什麼力氣動彈了。
他在重新鋪好的軟榻上昏昏欲睡,半蜷著,因為已經沒有力氣徹底蜷縮起來了。損失的靈魂會自己找出路,進行補全,而他的身體好像學會了自己找出路,自動找點省力的方式——他感受過太多次強行被觸肢拉開四肢了。
他抓著布料迷茫,蘭託過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往另一邊縮。
生氣是沒有的,已經徹底沒有東西了,他只想睡覺。
過去了多久呢?卡洛斯幾乎已經失去時間概念了,房間裡從始至終都看不見陽光,窗戶也被觸肢們糊住。有時候他會隱隱感覺不妙,蘭托好像是故意在這裡消耗時間。如果他能做出一個雅辛,那就能做出第二個。
他好像在懺悔的時候說要做什麼事情來著。
卡洛斯偶爾冒出來一點擔心,擔憂蘭托做事太冒險,神殿那邊的反撲會很嚴重,弄得不好,那邊一個大記憶消失術,恐怕能直接換一個國王。反正對於神殿來說,誰做國王不知道,只需要聽話就好,哪怕這一支王室裡面只剩下了蘭托和絲琪兒,也可以隨便扶持另一個家族成為新王。
他又怕外面鬧得太大,無辜的人成為天平上的砝碼,生命被稱量,一茬一茬得死去。
他覺得自己的擔心都被撞飛好幾次了。
好難受。
他不太會吭聲,不知道可以用來發泄,大部分時候都很沉悶,只有被逼得受不了才會發出一點小獸般的嗚咽。沉溺、沉溺、淹死、重生。他在反覆的折磨里感受到了某種消耗過度的平靜,至少此刻是平靜的。
「對不起。」蘭托用手指撩開他的髮絲,在額頭上落下一吻,「這次我真的懺悔。」
「……」
卡洛斯咬了他一口。
真的很像氣鼓鼓的炸毛小貓。
「不用太擔心,不會流太多血。」蘭托擁住他,仍由他咬,「絲琪兒如今是女王,她比我有野心,很早就養了不少軍隊,我猜她原先是想要打過來復仇的,只不過念著某種舊情,沒有主動挑起戰爭。」
「我應允了她一些東西,請她幫我。光明神殿對那裡的控制不算強,所以還算好辦。」
「我不會徹底去除神殿的勢力,大家確實需要一個信仰來讓自己得到安穩,就連我也有自己的信仰。」
卡洛斯咬著的牙鬆了一下,他發覺自己把人咬出血了,鮮紅的齒印如此明顯。又有點抱歉,不知怎麼想的,低頭舔了一下,用啞著的嗓子說:「我沒有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