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個時候,徐景禕還要嚴厲地對他:「老低著頭幹什麼,你是妖還是我是妖,我還能吃了你麼。」
祝七抿了抿唇,直到現在才終於正眼看他。
看見少年委屈耷拉下去的耳朵,眼裡含著慫巴巴的委屈和控訴,徐景禕微微一頓,不再逗他:「現在輪到你了。」
那雙清亮得過分的眸子眨巴兩下:「……我?」
「嗯。你好像有很多話想說。」
祝七張了張口,踟躕片刻,問徐景禕的第一個問題是:「你不害怕嗎?」
作為一個人類,面對突然變成人的小動物,是不是太淡定了?
徐景禕怎麼會怕,但看著少年的臉,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怕。」
祝七睜大眼。
徐景禕繼續道:「所以剛才對你說話刻薄了點,抱歉。」
原來是這樣!
祝七恍然大悟,難過和委屈頓時消弭大半,是他錯怪徐景禕了。
剩下的小半,在徐景禕的下一句話里也消散殆盡:「而且,你是我養的倉鼠,這麼一想就不怕了。」
祝七真誠地道歉:「對不起呀,嚇到你了。」
心臟剛被什麼軟綿綿的東西擊打了一下,在少年清澈的眼神中升起一絲欺負小朋友的愧意。徐景禕默然兩秒,說:「沒關係。」
「我……我不是故意的,」開了個不錯的頭,祝七解釋起來就順暢多了,「按理來說,我變不成人的,但是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本來想趕緊跑遠一點,不嚇到你的,但是沒來得及……」
「你一隻倉鼠,能跑到哪裡去。」徐景禕說。
這番語氣很是熟悉,仿佛此時祝七還是那只可以在他手裡打滾翻肚皮的小小倉鼠。
祝七泄氣:「……好吧,你說得對。」
「那現在呢,也變不回去了?」
祝七喪頭喪腦地:「嗯。」
少年繼續摳著膝蓋處的布料:「你之前照顧我,對我很好,謝謝你,我現在這樣……不會一直賴著你的,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又變回去,但這段時間我會努力想辦法回家的。」
養只倉鼠和養一個倉鼠變成的人完全是兩件事,徐景禕現在態度這麼平和,已經是撞大運了,他不能再得寸進尺。
「你要走?」
「嗯……」
「你能走去哪。」
「嗯?」
徐景禕拖了張椅子過來坐下,一隻手攤開,問他:「身份證,有麼?」
這個很好理解,從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身份憑證,家鄉也有類似的東西,祝七搖頭:「沒有。」
拇指扳回去,徐景禕又問:「戶口本。」
這是個陌生詞彙,祝七露出不解的表情。
「就是戶籍證明,」徐景禕解釋,「上面會登記你的家庭關係、每個家庭成員的基本信息。」
祝七搖頭,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徐景禕的食指也扳回去。
還剩下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