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腰柔膚,一顰一笑皆有美人風姿。」那大腹便便的朝臣盯著季徯秩咂了咂嘴,「世傳其媚君惑上,這般瞧來也未必是空穴來風!那柳腰!若是能握住捏上一段……」
他笑,他旁邊的那些個臣子也跟著笑,笑得肥膘抖動個沒完。
宋易見宋訣陵適才對待季徯秩態度輕慢,還以為他又要默不作聲,誰料他竟一刻不等,聞言只將手中核桃朝那咂嘴漢狠狠砸了去。
那上品的悶尖獅子頭砸得那臣腦袋上鼓了個包,好巧不巧他又是個識貨的,明白此乃御賜的上乘貨,故而不敢深究,只能蹲下去捂著頭痛苦地悶哼。
「咱們走罷!」那范棲垂頭挪步,倏地又側了眸子瞥了那咂嘴臣一眼,道,「這地兒髒呦!」
仨人剛挪了地兒,便遠遠瞧見一少年郎。
那少年郎立於樹蔭之下,半闔著雙狐狸眼,稚嫩的肩被一披著甲的俊逸朗君伸手攬著。
宋易眯眼瞅了良久,問:「那不是顧小將軍麼?孩子已這般大了?」
「少卿說笑了!那位再風流,也不過二十有五,從何處得來一個十餘歲的孩子?」范棲笑道,「那為其長兄孤子顧步染。您是貴人多忘事,忘了顧大將軍了麼?」
「孤子?」
還不待宋訣陵提點一句,那范棲又輕嘆一聲,似是責備他這耍刀弄槍的匹夫誤事,他把身略欠,道:
「樞成一十五年,翎州顧大將軍奉旨北上,以其一命換回北疆多少性命!距今不過四年光景,您吶、唉——」
宋易霎時語塞,怔愣片刻這才道:「當年營中多言翎州大將軍,我這糊塗東西,實在不該!」
宋訣陵不以為意,只側過眸子睨著一輛緩緩晃來的馬車。
「哈,啟州那倆貴子來了。」宋訣陵輕蔑笑一聲。
啟州自古有人傑地靈的名號,魏統共十六州,可魏八世家之中,那啟州卻是生生占去了兩家。
啟州徐家乃哺出幾朝宰相的簪纓高門,青史之上每隔幾頁便能瞧見一個姓徐的名臣,多是扶穩魏江山的現世菩薩。
徐家代代有人才,這輩也毫不遜色。車裡那喚作徐雲承的,甫十五便已是魏有名的才子。
不過他雖年少成名,卻生來命相不順,幼年幾次挨著了黃泉邊,打六歲便去了荒郊一寺燒香祈福。眼見他在佛前磕頭延壽的日子就快到了頭,哪知又輾轉來了這序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