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清性子平順溫和,是許太后中意的女子。
那太后原是想著,如今啟州雙家,徐家沒落,燕家獨大,如若徐意清成了徐家門楣,興許能拉徐家一把,二虎相爭可好過一虎霸山林。
她原是想令魏千平將徐家女納入後宮的,誰料魏千平卻道他命薄福淺,不願耽誤人家好女子。
不過魏千平出於對太后之敬重,還是細細瞧了瞧太后送來的畫卷及那女子的生平——思來想去,他倒替魏盛熠考慮了起來。認為此女若能嫁與魏盛熠,也是美事一樁。
然魏千平此等好意卻令魏盛熠陷入了兩難。
這婚事是應還是不應?
如若魏千平實際並無意促成這一婚事。
應了。那徐家出過三朝宰相,雖說如今已步入沒落之境,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若不識好歹,魏千平許會疑心他有聚權之嫌。
不應。魏千平心裡應會舒坦而卸去防備,他動手也會容易許多。
但如若魏千平真有意將徐家女許給他這歧王……
他應了,魏千平會歡喜,而覺他之乖順,毫無違逆之意,甚至明目張胆地借徐家侍從往歧王府內安插眼線。
他若不應,但無疑會加深魏千平對他的疑心。
但這四條路之中,還藏著一條路。
魏盛熠濃眉稍蹙,用那雙深邃眸子凝視著魏千平的眼,撲通跪下,一字一頓道:
「臣弟求皇兄恕罪!」
「二弟快快請起!」魏千平雖是坐著,手卻不由自主地朝前伸了伸,「朕不過是問問你是否同意這門婚事,你何罪之有啊?」
魏盛熠沒起身,道:「不瞞陛下,臣弟早已對臣的侍女韶紉心生愛慕之意……此生已無意娶他人作妻。」
「這……」魏千平面露難色,「二弟,你也知道……你們尊卑有別。」
魏盛熠那褐綠色的眸子裡浮上了水光,道:
「皇兄,臣弟活到如今已經厭倦了尊卑之言。臣弟軟弱一生,如今違逆皇兄,心中愧懼已成山海。然相逢相識已難得,相愛怎能不喚作深緣?為求與其白頭共冢,臣弟寧願終身不娶!還望皇兄成全。」
魏千平看不得淚眼,再加上心中累愧,自己先鬆了嘴,「二弟,朕依了你便是!
那魏千平起身扶起他來,半晌才又道,「不過縱然尊卑之言令你生厭,可那女子身世難免會遭世人詬病。興許你可目空一切,可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抵擋那針般的世人言啊?許會難承重負罷!朕會尋一大族給她牽段身世,如此你二人也好過得更自在些……」
魏盛熠鎖著眉,點了點頭,「皇兄若無他事,臣弟便先行告辭!」
「二弟且留步,這有盒御製的玉露團,是朕托御膳房為你做的。你許久未回宮,不知是否記得宮裡的味道……就帶回去嘗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