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麼一來那林題是兩頭不討好,既惹著了那些個盼望史家受氣的寒門官,又徹徹底底地得罪了九家。
「林大人這官帽戴不久咯。」宋訣陵瞧著林題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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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大理寺獄內安靜得很,聽不著獄卒猜拳賭錢的聲音,那拴在獄門前的火把被風吹得斜了一斜。
噓,有人開門進來了。
那趙汾被綁在柱上不得動彈,只能瞪著眼,小心翼翼地吞咽唾沫。
陰影之中走出個帶笑的人兒來。
「大……大人!對於您的事兒,小人是一點兒也沒說!您快些救小人走罷!小人實在熬不下去了。」
趙汾因恐懼而發起抖來,卻還瘋笑道:「大人,您不是說只要小人幫您盜了那批銀,再去求那許渭,您便不會將小人當年所做之事抖出來麼?求您送小人離京,讓小人解脫罷!」
「給你解脫。」宋訣陵笑道,「不用謝了……就到地府里給謝家人磕頭謝罪罷!」
宋訣陵一刀劃破了縛住趙汾的繩,刀刃一橫便在那人頸上畫了一條紅艷艷的血線。
噴出來的血濺在宋訣陵的紫衣上,緩緩凝成了暗紅色。
「這刀賜你,謝你當年助史太公庶子賄賂北衙諸將,將撥給謝家的銀子吞去半數以上。那銀子叫你得以買來城南屋內稱不清的五石散,為史家換來萬畝良田。」
「五石散令你欲|仙|欲|死,缺的銀卻令鼎西的將士過冬只能食草實,吞地龍,撐不住了,伸一伸手便被繾都的九家大罵乞丐!良臣上書,魏束風卻也只當謝家是無理之請。」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1】』那高風亮節的史家揣著萬畝良田,帳做得是真漂亮,小輩們還真當自己家乾淨得像張紙,放縱手下像你這樣的吸血蟲肆無忌憚地喝人血,啃人命!」
宋訣陵的聲聲討伐如雷貫耳,趙汾痛苦地攏住頸子,卻攔不住那恍如開了閘般的血。他在地上扭動匍匐,費勁地扯了衣裳往頸子上掩,卻只空空弄濕了衣。
趙汾的喉嚨斷了,再喘不上氣,漸漸地翻起了白眼,恍惚之間,竟將先前所行之事在腦海里跑了一遭。
他還記著彼時他抬銀上車,有幾隊護送銀兩的兵士根本就不是北衙諸將,只是他們披甲戴盔偽裝得像模像樣。待車子駛到林間,幾輛銀車把車輪一拐便離了當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