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躁啊,涼風過身卻並不能解熱。
糊塗啊,瘋狂啊,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那無所顧忌的跑動之中交纏得更深。
跑動時瞧什麼皆是影影綽綽,可宋訣陵光是看著眼前季徯秩那骨肌勻稱的身姿,再窺一眼他耳上晃動著的兩顆紅艷小痣,便已魂不著體。
他恍惚間終於認清了自個兒的欲|望,他待季徯秩有欲,亦有愛。
他或許很早很早便對季徯秩生了貪念,那感情始於季恍嘴中那歡潑少年,還是繾都的街頭巷尾流傳的媚君禍水?他不清楚。
他只知好長一段時間裡,他愛的是季徯秩身上與他相近的苦難。
後來見到的季徯秩,比他的任一想像都更艷麗奪目,起初他怨惱,因為季徯秩顯然與他這留戀屍山的麻蠅有別。
可後來他無法自拔地深陷其中,糾纏再糾纏,打著爭權奪利的名號以飽自個兒貪慾。
如今他總算意識到了他對季徯秩那不被他人甚至自個兒所容許的愛意。
所以到頭了,一切都該消停了。
***
二人在庚辰大街尾端的一棵老樹下駐步。
清冽月光被繁密紅葉遮得七八破碎,枝頭拴的燈籠卻是五光十色,人往樹下一站,也跟著變得斑駁陸離。
「一身腥氣。」季徯秩揀著昏光把宋訣陵給端量,「二爺適才幹什麼好事兒去了?」
「擦劍。」宋訣陵屈指叩響佩劍。
「這麼大的繾都,怎麼就只有那整日吃酒逛樓的宋二爺的佩劍時常掛血呢?」季徯秩道,「不久前那慘死在獄中的趙汾和二爺沒關係罷?」
「不告訴侯爺。」宋訣陵略作一笑。
「好哇。」季徯秩倒是不惱怒,只抬指點他心口上,還笑吟吟,「二爺,這幾月把整顆心全挖來算計我了罷?」
宋訣陵避過翠色苔蘚,仰頭倚住了樹幹:「噯!說什麼算計不算計的,壞了這月色,還敗了你我這樣好的姻緣。」
「裝瘋賣傻的事少干。」季徯秩毫不留情。
「嗬!還不讓我在美人面前表現表現了?」宋訣陵話說得軟,面上笑卻尤為戲謔。
獵戶與獵物,宋訣陵一向拎得很清。所以這會兒縱然身處遭人質詢的位子,也改不了他高高在上的姿態。季徯秩明白,所以也見怪不怪地又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