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
「噗——嘔——」
欒壹在前方驅馬,忍笑忍得好辛苦,結果聽到季徯秩那話硬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為遮掩便轉了個音,誰料聽來更奇怪了,像是他笑吐了般。
欒壹急得冷汗直流,但終究是沒逃過宋訣陵與季徯秩這兩人的耳朵。
「看看,二爺!您渾話說多了,您家近侍都聽不下去了。」
宋訣陵冷笑道:
「欒壹,好笑罷?一會兒來屋裡笑給你家主子聽。」
欒壹開始裝起聾來。
第038章 燕君歸
魏·平州
入夜,刺史府卻是熬燭不熄,今日平州諸官相聚為的是思量初七那賞燈宴要如何置辦。
徐雲承並不啟唇,雖百無聊賴地翻閱著賓客名錄,心裡頭卻在想著南城的旱,念著北城的澇。
身側歪在椅上的林題同他走的一個路子,不過較他還更放縱些。那人適才用飯時吃了點小酒,這會兒酒勁上頭,已經打起了呵欠,很快便要去會見周公。
馮起見屋內眾人皆無言,便索性起身在屋裡頭瞎轉悠,徐雲承見狀連忙把林題倒騰清醒了,又不動聲色地移目名冊,指尖捏住邊角翻去一頁。
那名冊上的大人非富即貴,多是鄰州常客,打眼瞧過去並沒有什麼納罕稀名,然他正欲闔上時,一名字卻獰笑著給他適才的自負狠狠甩上了一巴掌。
——燕綏淮,字憑江。
六個由那人兒親書的大字位於百字之間,端的是鸞翔鳳翥,獨玉立於雞群。
徐雲承的眸光略沉,多年前那苦潮又漫過了他的胸膛,叫他不自禁仰面求息,耳邊卻不適時地盪起少年郎陰惻惻的話語。
「其一,今後莫望我眼。」
「其二,今後勿喚我名。」
那些字句潮水似的蓋過他的口鼻,叫他如墮深淵。可他憶起燕綏淮時,首要入腦的甚至不是這些窒息傷人的話,而是他叔父徐蕭滿頸子的血。
他二人那麼濃那麼真切的竹馬情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斷袖惡癖洗去,粉刷作血淋淋的醜惡。
徐雲承執杯盞的手顫了一顫,那未斟滿的茶水險些潑灑。推辭宴會定會惹得馮起惱怒,可他又怎能如若牢中困獸般坐以待斃?
他扶額思索須臾,終於起身,拱手恭順地說:「刺史大人,如今平州南北兩城之民飽受旱澇倆災折磨,此事傷及民本不說,卑職憂心此災亦將礙今載平州考績……依卑職愚見,邀眾貴客瞧瞧初八燈會或是個彰顯我州富庶依舊的好法子。平州初八燈會以掩面游燈為俗規,倒不是個隨處可見的,於貴客而言應當是新鮮得很……」
縱然徐雲承張口閉口皆是為顯平州繁華百態,可他盯上的不過是那令游燈者皆遮掩面容的俗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