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訣陵恍然一悟,對著掌柜哈哈笑道:「不礙事!晚輩方才用著了一碎杯,不慎磕著了……您放心,與人相搏之事晚輩干不來的!」
那掌柜聞言這才舒了口氣,催他們這些個年輕兒郎快些上樓去休息,莫再像上回那般吃一夜的悶酒。
季徯秩瞧著宋訣陵,面上說不上是什麼情緒。他不過朝前行了幾步,那欒汜又過來攔了他的路——那人臉上掛了些不快之色。
季徯秩回來得這般晚真是叫那欒汜吃驚,送那安四娘回去需要費多少時間?
他雖堅信季徯秩不會出什麼意外,但若真磕著碰著了,他家公子鐵定會叫他好看。
在這期間他的眼皮跳個不停,雖說跳的是左眼皮罷,但是他也無暇思量這些個玩意兒哪邊跳財哪邊跳災,畢竟他的整顆心都快跳停了。
「欒副將,對不住!」季徯秩笑著瞧了那人一眼,道。
那欒汜將他仔細端量了一番這才欠身讓道,輕聲道:「侯爺言重。」
他面上還擺著漠色,心裡頭卻樂了,他家公子方才說什麼東西磕著了嘴?怎麼他磕著了,那季侯爺嘴角也沾著點血?
他不是欒壹,捕著點影兒就能把自己捯飭得幹了虧心事兒似的,但見他公子真勾搭上了這稷州侯爺,他心裡頭不免生了些惶恐。
他倒不是厭惡這餘桃之癖,他在意的是他家公子原不是奔著那季侯爺的兵權去的麼,今個兒若真動了情,易攪大局!
那欒汜正想著,他家公子抬手在他腦瓜上彈了彈,那人下手沒輕沒重的,震得欒汜一恍惚。
「公子!」
「公子什麼公子?」宋訣陵笑道,「你家公子回來了,你蹙著眉頭愣頭呆腦地干甚?跟吊……呲……」
那宋訣陵的一個「喪」字沒吐出來,便被季徯秩一掌拍了個趔趄,「您就非得把那些不吉利的詞往嘴邊掛?」
宋訣陵笑著接道:「喪。」
季徯秩懶得理他,抬腳上樓去了,但那欒汜卻又在樓下喚住了他。
「侯爺……喻將軍讓我同您說……」那欒汜眼一閉,將心裡話一股腦吐了個乾淨,「喻將軍說,您這夜不歸宿的狗東西一會兒回來了若敢開他房門,他就送您去見閻王爺。」
那宋訣陵聞言笑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聞喻將軍罵人不帶拐彎抹角的,可叫我稀罕得不行。」
「阿戟那話不是拿來罵二爺的,二爺當然稀罕!」季徯秩道。
宋訣陵笑著上了階,攬住季徯秩的腰,「侯爺今夜睡我屋裡頭罷?其他屋還沒來得及收拾,恐怕積了不少的灰。」
那掌柜欲言又止,垂了頭去繼續擦那被盤得鋥亮的算珠。
季徯秩嘴角一勾,推開宋訣陵的手來,道:
「您屋?我這才走了沒幾日,二爺怎麼就占山為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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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訣陵沒想再碰他的。
可當他瞧見那坐在床沿歪頭拭發之人時,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