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輒止麼?我真不懂……侯爺教教我如何?」宋訣陵蹭著他那發燙的耳。
「文書可比二爺重要得多。」
「好生絕情。」
絕情?他麼?季徯秩淡笑一聲,任由宋訣陵擁著,拿起姚棋遞過來的前些日子的稷州事務,不理人了。
他再低頭時,那雙擁著他的手已經被他的主人收走了。他壓著心頭升騰起的悵然,接著瞧文書,卻發現那些個字根本就入不了腦。
他驀地記起方才車中做的那場夢,這才難以自抑地抖著手撫上了腰封,去痴痴觸碰宋訣陵殘留的溫度。
夢裡宋訣陵這魏北的蒼狼回了家,他這魏西的狡狐也狼狽地縮回了府。
一落落大方的鼎州姑娘博得了這宋浪子的真心,這人終於在風沙中尋著了歸宿,亳無掛念地拋下了流水石橋。
他這侯爺悄悄來了鼎州,在那略高的小坡上眺望那對鴛侶在廣闊草原上縱馬。宋訣陵面上的笑肆意張揚,沒有半分虛與委蛇,而他伸出手撫平了自己禁不住蹙起的眉頭。
驀地刮過一陣風,催下一片淚雨,他揮手作別了他錯付痴心的劍眉鳳眸少年郎,已然無力站在那人面前輕佻地道出一言半句。
歲月轉瞬即逝,靡顏膩理化作枯瘦老面,侯府的金匾也掉了漆,惟有那再不曾見的少年郎眉目依然化作殘念被他帶進了棺木。
緘口不言的愛意會將他倆帶往何方?或許真如夢中那般。
季徯秩本不是個不知如何傾吐愛意之人,怎麼他遇見宋訣陵後又這般小心翼翼起來,是因為這情不知從何而起麼?
不,不是。
是因為得不到回應。
那人予他一身暖溫,卻不舍他一腔真情,苦海無涯,他不能一錯再錯,止於皮肉的下作關係從來就非他所願所求。
可難道他傾吐愛意便能有所改變了麼?
不,也不是。
宋訣陵拿他當查案的利器,當漂亮的玩物,一旦他匍匐,那人便能將他貶入塵埃,為所欲為。
這玉面侯爺晃了晃腦袋,捏著簪頭抽出那根紅玉銀簪,那墨發散下來,順著雪白的頸子潑了他一身。
他浸沐於暖湯中,玉肌被水珠點得再生三分妙味。他閉氣沒入水中,好似想將宋訣陵在他身上留下的溫度洗個乾淨。
那人究竟還想從他這兒拿走什麼?那些曖昧之舉如今逼得他發瘋,他分明對他無意又何必反覆招惹?
真是因為小小的慾念麼?
他倏忽於水中睜開了眼。
大盜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