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他的好侄兒陰陽怪氣完便不說話了。
「阡宵啊——」那顧期拽著他肩頭搖他,就差沒搖尾乞憐。
顧步染也沒鬆口:「饒?饒了這次,鐵定還有下回罷?我此番是無論如何也要說與阿娘聽!」
「欸!阡宵!真別啊!」顧期匆忙轉了話鋒,賠笑道,「對了,池彭那臭小子還沒來麼?」
顧步染瞧著顧期那荒唐樣嘆了口氣,他掰開顧期的手道:「來是來了的,但有什麼用?今早我沒瞧見他,只好隨副將到池府要人。誰曾想他正倒頭在屋裡睡大覺!他明知今晚要動身,昨夜還喝的醉醺醺的……池老將軍嫌他丟臉,便拿絹布蒙了他的臉,要家僕把他背到了軍營裡頭,這才勉強算上個『來了』——眼下還在席上歇著呢!」
「還躺著呢?!」這顧期幡然正色。
「躺著呢!去看看?」顧步染咍笑。
「池老將軍『弓驚山野』一代豪傑,怎麼膝下的兒子竟是這般貨色?」顧期叉著腰,鎖了鎖眉頭。
「老將軍說了,那小子做錯了事便依照軍法處置,不必在意他的。」那京城四紈絝之一的賀珏掀帳進來,他轉眼瞧了瞧帳內,登時又笑道,「顧小將軍怎麼也在這兒?可是我來得不討巧,礙著你們叔侄倆敘舊了?」
這登徒浪子如今已成了這顧家營的主將之一,他收束了一身風流習氣,平日裡頭幹事還算敦本務實。可惜本性難移,他一閒下來就耐不住要邀顧期去陪他喝頓花酒。因這事兒,他也是時常被顧步染罵的。
「無妨。」顧期笑了笑,又接著論那池彭,他道,「池老將軍雖把話撂那兒了,但誰又能不看他的面子呢?老將軍人愈來愈老,嘴也是愈來愈硬!要我說啊,他對自個兒那嫡長子心疼著呢!換我,碰著這麼個孬種兒子,別說把他背來營里了,我一腳就把他踹道天邊去了!」
賀珏輕笑了聲,把背在肩上的重刀卸下來:「還有更荒唐的呢!方才我在外頭逛,恰巧碰見那池彭從自個兒帳里出來發酒瘋!他醉的辨不清男女,差點沒把營里弟兄當青樓女子調戲!哎呦——」
「你說什麼?!」顧期又鎖了眉,「哈……這狗東西!要叫我瞧見了……看我不拿麻袋把他腦袋罩上亂揍幾拳!」
賀珏聞言也笑:「顧大將軍和我想一塊兒去了,不過方才他手下弟兄在那兒,我於情於理都不好叫他們失了面子,這才把拳頭貼在了甲上!」
「攤上這樣的將軍,也算倒了八輩子霉!」
「那可不?」
那倆風流武夫哈哈大笑,顧步染只微微挑了唇,問道:
「他庶弟池湛呢?」
「在自個兒帳里呢!」賀珏撫了撫自己的臂護,道,「他不知是害了什麼病,整個人縮在角落裡抖得不成樣子,捻神捻鬼地亂叫。我摸了他額顱的,沒見燙,便索性把他敲暈扶回榻上歇著了。」
「……玉禮呀!病不該是這般治的!」顧期笑得無奈,他拍了那賀珏的肩,道,「你喚大夫來給池湛他好好瞧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