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那張臉兒上再不見掏心掏肺的笑,他仍舊為此如痴如醉。
如今他恐怕已徹底成了個瘋子。
若不是瘋子,他又怎會派人盯著侯府,聽聞季徯秩外出買香,便火急火燎地冒雨趕來見他。就連瞧見鋪子外頭擺著的那把紅傘都叫他激動得啞了聲,以至於真見到那人兒時,他只能默然立著,就怕他一張嘴就連尾音都拖上了密密情思。
在季徯秩這兒,他向來拙口笨舌,於是他便試著向他邁出一步。但他朝他行一步,換來的確是他後退幾步,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長。
他被季徯秩那舉動傷著了,在他這兒相見卻逃避比不見更傷人——誰都能怕他,畏懼他,想逃離,但季徯秩不行,他要在他身邊同他比肩而立,要同他看盡日升月落,走遍這九道十六州。
他是瘋子,人人避而遠之,但不管季徯秩是一時興起也好,還是無意行之也罷,他既已跋涉過他的荒蕪,便不該如同他人那般當個懼怕他的看客。
可是怎麼他心頭撞鹿,季徯秩卻這般平靜。
怎麼他預謀已久,卻仍心動如落鼓。
怎麼季徯秩被迫入局,卻平靜依然。
於是他也收了笑,在心裡頭自嘲:「原來滿不在乎是這般。」
可惜季徯秩瞧不見宋訣陵面下的糾結與愛而不得的苦痛。
可惜宋訣陵也瞧不見季徯秩心中的委屈與憂慌懼棄的傷悲。
第074章 木芙蓉
「侯爺——」那姚棋一邊高聲喚著,一邊朝那在園子裡賞花草的季徯秩走來,氣喘吁吁道,「今兒兵營您去不去?」
「不去。」季徯秩將左手負在身後,旋了右手腕勾近一支木芙蓉來。
「為何?」
季徯秩沾了滿指馥郁花香,淡笑道:「不為何。」
姚棋皺了皺眉,開口問道:「……莫非您是因今日那宋訣陵要來?」
「是。」季徯秩直截了當地應下了,還不慌不忙地將鼻尖湊近嗅了嗅手中那支花,輕聲細語道,「我怕他纏著我要兵。」
「怕他要兵?」那姚棋抱著臂,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您若不給他嘗些甜頭,如何從他那兒撈好處?」
「撈好處?我不被他吃干抹淨已算幸運,怎還敢妄想從他那邊分得一杯羹?」
「一分錢一分貨,本就是交易之道——您可還記得要為大公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