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冽清是位真君子,非禮莫言的道理他是再清楚不過。於是他垂下眼睫,淡定地飲了杯茶。
易緒將面上的笑壓了一壓,站在廊上朝下望,一眼便瞧見一著亮色衣裳的醉公子,他扶額嘆了口氣道:「又來了。」
事不關己,楚冽清坐在屋內慢悠悠地開口問:「那是何人?」
「西州郡守之子齊燼,字長軾,年前在楚北立了大功的。那人剛見時眼高於頂,眼裡根本裝不進人……奴想著清閒便點了他,誰知後來發現那人竟是個痴情種!如今甩都甩不開呢……」易緒苦笑道。
「齊燼麼?」楚冽清自言自語,忽又抬頭問,「需要我迴避麼?」
「不麻煩您。」易緒朝楚冽清揮揮衣袖,「奴帶他走。」
易緒說著移步下階扶住了齊燼,那齊燼也毫不客氣地伸手攬過他的肩,任由他攙扶著走,嘴裡嘟囔道:
「阿緒,昨夜你怎能瞧都不瞧我一眼?」
易緒壓低了聲哄他,那楚冽清站在樓上望,眼裡皆是淡漠。
「心無儒道,又生了斷袖之癖,齊燼啊齊燼,你還要叫本王大開眼界多少次,如此傷風敗俗之材豈堪重用?」
第077章 又見君
嘉平元年秋末
魏盛熠冊封先皇賢妃徐意清為皇貴妃,朝臣個個斂目曲腰,明知此事傷風敗俗,卻無膽上書勸阻,地方上書百封,然無力回天。
事終成。
-------------------------------------
嘉平元年冬月
魏·鼎州
「嘶——這糟心的事兒呦!」
烈風帶著雪往人面上刮,刺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燕綏淮的副將柴晏眯著眼正在清算從平州買來的好馬,可他數了百八十遍還是差了那麼十八匹。
因受大小兵變耽擱,鼎州買馬的事兒好長時間都沒算到頭。如今得了安定,那些平州商販又因著兩州相隔大半個魏,便在信箋中將家長里短都拎出來充藉口。
這柴晏喘出口白氣,將手衣上的雪往甲上拍了,高聲喚了人來——他這是打算親自到平州跑一趟。哪知他方收拾好包袱,正欲催馬向南行,倏然不知從何處跑出幾匹駿馬來攔了他的路。
他在那雪地里呆了太長時間,不慎被那雪光迷了眼,只得抬手攔著眼瞧。可眼睛疼得流起淚來,叫他死活都瞧不清人。
那柴晏只好豎起耳朵來聽,只聽最前邊的人兒嗓音低沉:
「這悉宋營你和吳紀給我好生看顧,平州我親自跑一趟!」
柴晏拿手衣抹了抹被刺目雪光逼出的淚,嘆了口氣,朝自己身後那幾個呆愣著的兵士揮了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