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戟鬆了口氣,抬頷示意宋訣陵去把那帳門給闔緊些:「你瞧江臨言他服了那便是服了,吳伯他們提心弔膽慣了,風吹草動都容易嚇著,多半是憂慮過了頭。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怎麼把季徯秩拐到鼎州去?」
宋訣陵起身闔門,聞言頓了一頓,直截了當道:「不知道。」
這下喻戟真不能安穩坐著喝茶了,只見那雙笑眼微微瞪大,還聽他怒道:「你費盡心思趕來這兒,可不就是為了來要人?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拉攏了,你竟然說你不知道怎麼用人?!你可真莫道你耗心耗力只為求那人一句同道之言!」
宋訣陵倒是一副平靜模樣,他道:「你慌什麼?我用人又不是非得把人拴在身邊。」
「你不拴著,人會跑啊!宋訣陵,你究竟在說什麼鬼話?你不知道魏盛熠於他而言有多重要麼?你不知道那人心軟的跟灘水似的麼?」
宋訣陵見那笑面郎君著急模樣,哈哈大笑起來:「喻空山,魏盛熠於你而言也重要的罷?你能皈投江臨言,怎麼就不信他季況溟會對江家不離不棄?」
「你還真有臉說啊,宋落珩。」喻戟氣得一口氣都捋不順,「當年我叫你去討好人家,你倒好,去騙人家的真心來玩。如今他四面皆是豺狼虎豹,我若真站出來理直氣壯地再同他說自己是個騙子,你猜他會不會瘋?」
「什麼真心?我?開什麼玩……」
宋訣陵一句話沒說完,側臉就飛過來一隻茶盞。他拿手接了,嘴裡敬道:
「喻大將軍的脾氣真是不小。」
「你和季徯秩都是瘋子。」
「可不就是天造地設?」
「你是瘋子,他是瞎子。」喻戟緩了緩,扶額道,「我爹娘早便知曉江家之事,在十餘族將登序清山之際便將前塵往事統統告與我知。自此之後我雖同魏盛熠好,始終是拎著半假不真的心同他處……可你得明白季徯秩和我不一樣。」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宋訣陵大笑一聲,又道,「季徯秩那兒我再想想辦法,這事先暫且擱一擱。近來魏盛熠在北疆有些動作,指不定要大敞邊關迎蘅秦貴人。」
「攔得住麼?」
「哈……人家可是萬歲爺,豈是我們這些腹背之毛能攔得住的?當然你要想在他下詔之前把他給弄死了,一切都好說。」
喻戟把睫毛往下壓了壓,逼著自己不去在意宋訣陵那討人厭的玩笑話:「你打算怎麼做?」
「任他放賊入關,觀他俯首稱臣,看魏家當秦氏的狗,叫民怨燒死這荒唐的亂世。」
喻戟冷著臉鼓掌叫好:「你想的真美,可是世事難料,若來日這魏家真真改姓『秦』了,我就把你架到火上烤。」
宋訣陵笑中帶了點玩味:「你那邊的事辦得咋樣?」
喻戟又端坐起來,磨了磨茶杯底下的邊,沒撫著什麼碎屑這才沉下心道:「徐耽之和林詢曠那兒,我爹托馮刺史盯著呢。」
「這又是哪層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