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盛熠沒叫人扶,自己抬手擋著雪上了轎。
宮人利落擺傘,起轎,那宮門像一張不見底的大嘴,終於將他吞去了。
第082章 鼎東侯
魏·鼎州
鼎州東邊是塊埋金藏玉的寶地,供得那鼎東城裡頭的薛家富可敵國。
但如今那薛家當家的薛止道是個大善人,慷慨解囊的事麼,他常做,做著做著也就成了鼎州毋庸置疑的活菩薩。然而宋訣陵這鼎中小輩卻向來瞧不上那人,或許是因為宋訣陵是個聰明人,看穿了他布粥救災等等善事不是他大發慈悲,而是他要收買人心。
在這魏家天下,人心買得多了,可是要遭報應的——好端端哪有人會做虧本的買賣?恐怕只有盯上了那九重天上的位子才說得通罷。
雖然諸類想法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但對於這一猜忌,薛止道他可喊不出一聲冤。
這人兒是藏在魏裡頭的一隻虎豹,蓄勢待發,他雖並不屬意要當那肩擔江山的萬歲爺,但只要能將魏家人從那帝位上拉下來,要他做什麼都行。
他就是這麼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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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鼎州。
「氣清景明」這詞對鼎州來說並不受用,這兒的雪還沒斷呢,何人可行春耕之事?大半個鼎州也就慵懶地歇在這魏南疆萬物勃發的時節,默默祈禱那雪能快些停,再快些融了。
薛止道歇在太師椅上,正在閉目養神。半晌,他才舒開眼,微微壓低身子伸出只手撈那朝他奔來的狸奴,含著笑在懷裡好生好氣地哄。
「大人,韓老到了。」
薛止道沒應聲,只是曲指撓了撓那隻狸奴的頸。
那老先生板著臉進屋,瞥了眼他懷裡那隻生了鴛鴦眼的狸奴,沒多話,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薛止道見狀笑吟吟:「晚輩原以為您會責備晚輩玩物喪志。」
「薛侯爺志若喪,老夫今日恐怕就不會被您請來這地兒喝茶了。」韓釋在那椅子上端坐著,「老夫對扶王一事早已沒了念想,侯爺何必強人所難。」
薛止道面上笑容淡了些許,嘴角卻還是帶著些親近人的圓滑笑意:「先生如今在這魏家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罪人,這整日避人耳目的日子先生過得還不痛快?」
那已是老人面上難掩逃命天涯的滄桑,可他不卑不亢,只瞧著那隻狸奴淡然開口:「痛不痛快老夫說不準,但老夫還能活多少日子,老夫心裡頭有數。在這亂世裡頭,老夫當個縮頭烏龜好過當個斷魏命脈的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