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的又是哪一出?」
「為什麼把東世子他們留在那山上。」
榻上人悶笑一聲:「愛妃想請瘟神下山?」
「分明有更好的法子。」
「朕想不出來。」魏盛熠又是不達意的一笑,他將被褥平整地理好了蓋在身上,「愛妃不睡嗎?」
「臣妾不替您守著夜,您來臣妾這兒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你還真當朕需要你一個弱女子護著?」
徐意清聞言倒是分寸不亂,她道:「茶沒吃完,人去尋周公了,不是浪費茶農好不容易采的茶?」
「你想過來日沒有?」魏盛熠聽著徐意清那偶爾傳來的茶杯碰桌的輕響,不知怎麼就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一陣輕笑由風帶著越過薄簾鑽入他的耳朵里,他聽見她說:「像陛下和臣妾這般的人是可以論來日的嗎?」
可以嗎?怎麼可以呢?
沒有一個朝堂是平靜無瀾的,魏盛熠的也一樣。
他身處高位,足下有的是要將他從峰巔扯下來的手,武夫的布滿老繭的,文人的浸滿黑墨的,百姓的沾滿泥土的,多活一日已是萬幸。
而徐意清早就如同行屍走肉,於她而言今日明日沒有什麼差別,有意義的是昨日,可是回不去了,而且離她愈發的遠了。
她當然能夠無比輕鬆地活下去,可是人沒了七情六慾還能活嗎?
不行的罷?
至少她不行。
如今她還能正常撐著,完全是因生了個並不嬌弱的身子和託了她兄長的福。
她想死,但她不情願她哥死。
所以她只能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做一些也許是對的,也許是錯的事,就好比如今幫魏盛熠出謀劃策。
「剿匪一事,愛妃覺得那沈義堯能辦好麼?」魏盛熠在沉默良久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吉人自有天相。」徐意清心生慵倦之意,便軟了身子倚住了椅背,「您若是信這話,便信他會帶著功勞回來見您罷!」
「朕問你覺著剿匪一事如何,你卻裝傻充愣以鬼神之說搪塞朕?」
徐意清不樂意答便著意避著,她又問:「……您的近侍養得如何?再過不久,想要您死的人恐怕會更多。」
「這算什麼,還不如憂心魏千平在地府聽聞朕來日要做的事會不會掀了棺材板來取朕的破命。」
「陛下今日心情不錯?怎麼還有功夫同臣妾說笑?」
「朕從前身邊可不缺要朕陪著說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