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真是走火入魔。
遠方又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這回宋訣陵終於把那些陳舊唱詞給聽清。
「大漠郎君經年心慕,你不知喲——」
第124章 蓬間雀
「逢宜的轎子,這會兒該到啟州了罷?」一人通身麻衣,敲著發麻的雙腿問身邊的長身郎。
那立在河邊的頎長官兒生得白淨,卻偏偏不修邊幅,下頜冒了青茬也沒理會,底下人初見他時還以為是從繾都調來了個修壩的糙漢。
他喘著粗氣,只討了塊乾淨的巾抹了汗,道:「到什麼啟州?不出意外,人都該到鼎州了!」
「是、是麼?」那賢王魏尚澤給他遞茶,「這幾月實在是辛苦大人您了。」
付溪嗓子眼裡正幹得像要噴火,他方接過碗便咕嘟咕嘟地往喉里灌起茶。喉結滾著說不上來話,他揮了揮皸裂的手,意思是不辛苦不辛苦。
待吃了個爽,付溪才抬臂把嘴角茶漬抹了,呼了口氣道:「殿下才辛苦,這天寒地凍的,往水裡一紮,您一身細皮嫩肉的哪能禁得住,只怕要凍壞不少。」
魏尚澤好些時日沒睡好,眼下烏青一片,這會被付溪隨口那麼一關心,登即羞紅了臉,好歹算有了點好看的氣色。他不甚自然地將濕淋淋的麻褲朝下扯了扯——他是憂心腿上的醜陋傷疤被瞧見,遭人家笑話。
付溪本就活得恣意,這會兒離了京更是不知把禮數拋到了哪,他見賢王遮遮掩掩不知在幹啥,心直口快道:
「怎麼老摸腿?您腿怎麼了?瘸啦?」
魏尚澤趕忙擺手。
「那是生了凍瘡了?」
凍瘡?
魏尚澤苦笑起來。
豈止啊!前些日子被碎石劃拉出的口子時不時還在冒血呢!
他太寬仁,因不忍瞧百姓受苦,竟將太醫全派了出去,吩咐他們臨街搭棚問診。
誰料如今輪到了他自個兒吃苦!
可是如今好些百姓排了一整日都沒看上病的,他又怎好意思往隊伍里一插,趾高氣揚地叫別人瞧他那雙爛腿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