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冽清把清白看得太重,兩者輕重他掂量不清。
他將手置於眼前,只將雙手慢慢合攏,將天光草色與那心心念念的人兒一道收入其中,苦笑道:
「阿緒——我生是楚家兒臣,清白地來亦要清白地走。我放不下這衡京,更放不下我心心念念的楚國。是我無能,你莫要牽掛。」
他的副將不知何時來到楚冽清身後的,楚冽清發覺之際也不驚詫,只微微回身問:
「可都安排好了麼?」
那人把頭一點,嘴又虛虛張了張,很快又皺緊眉垂下頭去。
「明日便啟程。」那人說,「迷香燒盡約莫要兩個時辰,那時護送易公子的馬車已出了衡京。車上有知分寸的武人陪著,定保易公子平安。」
「余國的住處也安排妥當了?」
「回殿下,是。」那人支支吾吾,「您……」
楚冽清擺手說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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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草野是個跑馬的好去處,可跑馬跑久了身上難免覺著燥熱。楚冽清在這碧山裡有個小山莊,便帶著易緒到裡頭洗洗身子,哪知那湯泉淋過身子,卻叫人更燥。
易緒笑著撥開水霧,攀住他的脖頸,明顯有絲僵硬的動作叫那燥意徹底焚了他的身。
一晌貪歡,楚冽清凌晨便從榻上醒來,春涼漫膚,他只把被褥往上扯了扯,罩住了易緒那赤裸玉身。
折騰了一夜,易緒夜裡睡著雖安穩,眉頭卻時常是皺著的,斷斷續續漏出的夢囈叫人聽不清,只有那略重的尾音砸在人的心頭。
——清。
「怎麼這般的喜歡這字,連夢裡也在念。」楚冽清笑得繾綣,只輕輕捻了捻他的耳垂,又撫平了他的眉。
人醒著時他沒敢碰,待到今兒睡了去,他倒是上起手來。他的指腹輕輕拂過那人闔上的眼,又在上挑的眼尾處微微提手。
——他第一次瞧見這雙眼便喜歡上了。彼時那雙眼裡陳舊的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被那人以不相襯的笑意蓋了去。他當時不知深陷,只隱隱察覺這雙眼更適合寡淡的笑意,哪知那眼後來會這般的叫他魂夢顛倒。
他在易緒額間印下一吻便爽利起身,只還滿含眷戀的瞧了易緒幾眼。他「嚓」地燃起火摺子,點了根香,隨即用帕子捂緊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