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桉,今安,謝今安。
那名字何其漂亮,只是可惜謝方二人之間那麼濃又那麼燙的愛意盡數落於信紙上,皆變作了墨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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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謝家九族盡誅,卑職因未曾錄名於謝氏族譜故而逃過一劫,誰料往後更是坎坷……」
方紇言至此處倏地頓住了話語。
魏盛熠的瞳子晃動著,被方紇漸弱的聲音哽住了喉。
方紇偏過頭看向魏盛熠,又說:「卑職雖未能與家父相見,卻飽受其資助之恩,甫聽聞謝家謀逆事有蹊蹺,便決定私下探查,誰料查著查著竟覺察到有人要借外人之手毀魏於朝夕。這魏當中龍爭虎鬥,終究滅不了魏根基。能滅魏者,唯北邊蘅秦十八部而已。解鈴須得系鈴人,殿下若想同魏當年慘死的百姓贖罪,便當回歸本源,向母族舉起屠刀……」
草石擁簇在魏盛熠的腳邊,魏盛熠只唰啦踩過,屈起膝來埋頭,笑說:「今兒本宮能為只碎杯恨不得以死謝罪,明兒就能因打破缸而跳湖尋死,大人撿了本宮這麼個麻煩東西,日後勢必少不得受折磨。」
那方紇輕輕捧起他的手,說:「還望二殿下莫要妄自菲薄。」
魏盛熠眸深處仍舊寡淡萬分:「本宮兩手空空,根本就無法幫上什麼忙,更毋論救世。」
「古往今來有多少救世者生來便是錦衣玉帶,又有多少人生來便得了執刀耍劍之才幹?」方紇雙膝不動,只依舊以手撐地說,「更何況二殿下如今手上並非空無一物——您手上可還握著卑職的一條硬命!」
魏盛熠的眸子忽地睜大,透出來幾點琉璃光——多麼諷刺,他這狗餘孽平生真正握住的第一件東西竟是別家餘孽的一條命!
「哈哈哈——好啊!」魏盛熠笑起來,只拍去泥土,攙著方紇起身。
然方紇不過方直了雙腿,魏盛熠卻猛然伏地叩了三個響頭,說:「本宮如今昏昏無才,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那不過二十七的年輕大人扶住魏盛熠的手,說:「得殿下如此高看,卑職定當萬死不辭!」
後來方紇自請離京,任職悉宋營監軍,只是書信一直沒停,寄來的信箋皆充作韶紉的家書被送進宮裡來。那方紇當真毫不吝嗇地將通身學識教予魏盛熠,到最後就連那記有謝家劍法的秘籍也給他送了去。
年歲生腳,他二人終得以披上窩囊皮囊扮作糊塗官與昏君,可那層皮囊之下唯余兩個可憐蟲撈著半星希望,痴痴瞧著北邊叩首贖罪。
他們活著,活著,僅僅是活著。
第149章 格桑花
互市復開,魏秦兩朝消息流通如同順流行舟,魏盛熠方至鼎州,消息便傳遍了蘅秦十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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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秦·厄敖部
滿原碧草皆被風吹得彎了腰,嫰綠之間是盛放的皓白芍藥,花香滾著泥土的乾燥氣味鑽入人的鼻腔,叫人攢勁一吸便覺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