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鼎西王謝封的骨。
范拂不知那骨鏈子來路,把那名將骨看作了臭錢買來的稀罕玩物,皺著眉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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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道把玩那骨鏈子半晌,將謝封的骨蹭了又磨。
若要問他恨不恨謝封,他不恨,一點也不恨,甚至可言崇敬二字。可魏一十五年,他將謝封削作了人棍,自此還將他的骨日日夜夜帶在身上。
為什麼?
因為他明白,只有如此他才能斷卻他路,走在報仇雪恨的大道上,再回不了頭。
他將謝封的白骨收在身上,無時不刻不貼著自個兒的身子,就仿若那截斷骨是生在他的肉里,就仿若他才是謝封。
可他是謝封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是要提醒自個兒別忘了謝封的竊國名號,該是他薛止道的。
未報仇時,他覺著一輩子也不得解脫。
如今他竊了魏家天地,他爽啊。
可他也沒了再活下去的理由。
第179章 斷頭飯
薛止道預料的一點也不錯,那季徯秩傷寒未愈,便已開始籌備出兵一事,只還每日照舊服下兩帖湯藥,掛著個面紗說怕曬,再拉起霸王弓在兵營里當個沒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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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稷州風小了些,天卻是更冷,叫人赤手在外頭待上一刻,便能凍得面紅手僵,直哆嗦。
姚棋打馬而來,季徯秩單瞧他眉心皺了點,便知他又要嘮叨,索性搶先壓了他的話,道:
「幸而近來身子還不錯,若是這些時日也沒能摸弓,你家主子我便要偷摸跑出府去,尋條河跳了!」
那姚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忙把好些勸休話都給塞回喉里去。
寧晁跟在季徯秩旁邊吹口哨,沒大沒小地搭著季徯秩的肩,叫那修皙清俊的季侯爺都成了他歇手的杆子。他說:「侯爺,在下把營里逛了一圈,弟兄們大都收拾齊整,咱們該啟程了。」
「……北邊還是沒來信麼?」季徯秩問他。
寧晁打了個口哨喚馬過來,他看過那匹溫馴的霜月白,又看向季徯秩,搖頭說:
「沒辦法,太遠了。」
遠,寧晁說稷州離北疆太遠了。
可是季徯秩明白,他要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他想說的僅僅是二字「沒有」。
「呼——」季徯秩的胸膛略微起伏,他停頓須臾才又說,「耽之曾道薛止道要效仿懷柔之法籠絡人心,如今那人卻是果斷攻城,可謂孤注一擲……」
寧晁把韁繩塞進季徯秩手裡,脫口:「他是勝券在握。」
「我倒覺著他是走投無路,破罐子破摔呢!」季徯秩將韁繩一圈圈繞著收在掌心,撫摸著霜月白的鬃毛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