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跡常拍桌而立,給在座好些嚇得一哆嗦。
「都、都別爭了,別搶了!搶了長思,搶了我爹,難不成還要奪走我的鷹……」李跡常說著栽下去,叫沈復念趁亂給推去了江臨言那兒。
那燕綏淮渾似不知惹了人兒,僅僅抵桌繼續哭,接上前話,說:「阿承,我、我的阿承……」
宋訣陵這會兒倒是偷摸著把季徯秩瞧夠了,便側了臉兒問季徯秩:「喻大將軍近來如何?」
「位列東宮三師,活兒卻不比先前輕鬆多少,只不過依舊那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宋訣陵那對鳳目灑進零星笑意,他道:「如常是福吶……從前喻將軍總和些聽得懂他的諷刺話的聰明人待著,這會兒那些話僅能說給太子聽,殿下年幼,估摸著聽不懂,他心裡估摸著憋得不好受!」
季徯秩笑起來:「總得有人治治他。」
徐意清適才怡情小酌一番,這會兒是座上難得的清明人,便繞過那吃醉了的俞雪棠和燕綏淮,問季徯秩道:「許千牛備身近來過得可好?」
季徯秩雖說勾著嘴角,卻是輕輕搖晃了腦袋,說:「嗐、我今兒也見不著阿焺他啦!」
那嬌女子顰額看去,問:「何故?」
「我與付姐姐和離後,姐姐痴心不改,曾去尋過阿焺他,那人以身心腌臢為由推拒,聽聞彼時便已打定主意要削髮出家,遁入空門。我問過姐姐的,阿焺他心性單純,估摸著勸勸便能回心轉意,姐姐卻說他了解阿焺,其心思已然不在她身……」
「他與魏盛熠之間的糾葛太亂,到最後已不知是恨還是愛……那魏盛熠真是了不得,分明死了,還能將一人半拖入土,壞了一段好姻緣……」沈復念說著,「只是可惜了那麼個未經灑洗的寶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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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到情濃,那宋訣陵用手肘撞了撞季徯秩,問:「侯爺同末將出去吹吹風嗎?」
季徯秩輕蹙眉頭,面上好似有些為難:「吹風?你這鼎州,深秋便落雪,我可經不起凍!」
「無妨。」宋訣陵扯來大氅給他繫上,說,「我身子暖。」
沈復念喝得趴桌,半醒半睡,正打算起來伸個懶腰呢,聞言又忙忙垂下了腦袋,末了默聲念了好幾段蹩腳的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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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訣陵將季徯秩堵在了酒館檐下,卻並非往日那般抵牆壓人,只用寬背抵住了石牆,稍稍摟住季徯秩的腰,叫那人壓他而來。
起初季徯秩還冷漠地用手撐在他胸膛上,好叫他二人之間寬可流風。誰料遭了鼎中那凍人風雪鞭打,便帶著些慍色,難耐地鑽進他懷裡蓄溫。
宋訣陵垂目硃砂,問他:「侯爺既已棄我如敝履,何不容人黯然埋骨?」
那侯爺呵著氣,倒是將挑目抬了,直直望進鳳眼當中,道:「情逾骨肉,不容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