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恰是太后做早課的時間, 輕易不會見客, 怎的也得再等小半個時辰,早課方能結束。
“你可知貴客的身份?”桑寧將繡線捋好,用浸濕的帕子擦了擦手,邊往外走邊問。
蓴伊搖搖頭,“具體什麼身份奴婢不太清楚, 只聽鄭嬤嬤稱她為淑妃。”
蓴伊雖在庵堂侍奉太后,但她從未進宮當過差,對永和帝的妃嬪也不甚了解,不知被稱作淑妃的僅有一人,那便是謝三和五皇子的生母,蕭淑妃。
月夕節那晚,蕭淑妃也出現在城樓之上, 當五皇子諷刺謝三端不穩酒盞時, 她怕前者失了聖心,全然不顧另一個兒子的感受,殷切的出言維護, 那會兒桑寧便覺得奇怪,畢竟謝三是蕭淑妃懷胎十月誕下的長子, 和五皇子乃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不親近也就罷了,怎麼反倒針尖對麥芒一般。
腦海中浮現出當日的場景,桑寧面帶疑惑,不明白蕭淑妃來到庵堂究竟有何用意。
不多時,主僕二人穿過竹林行至前廳,甫一踏過門檻,桑寧便瞧見容貌艷麗妝容精緻的美婦坐在八仙椅上,端著青瓷茶盞的指節白如削蔥潤如凝脂,外表堪稱絕色,怪不得二十年來都盛寵不衰。
鄭嬤嬤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衝著桑寧輕輕頷首。
桑寧屈膝行禮,“臣女見過淑妃娘娘。”
蕭淑妃啜飲著色澤清亮的茶湯,一雙妙目自上而下仔細端量著桑寧,瞧見少女的容貌時,柳眉不著痕跡的蹙了下。
“你就是之前的杏花花神吧?走近些,讓本宮瞧瞧。”
蕭淑妃聲調溫柔如水,可桑寧聽在耳中,總覺得有些怪異,她硬著頭皮邁步上前,在距離蕭淑妃一臂遠的位置頓住腳步,能嗅聞到前者身上馥郁的香氣,仿若百花盛開,芬芳絕俗。
“果然仙姿玉貌,與長夏侯生得倒是很像。”
“娘娘謬讚了。”桑寧輕聲道。
蕭淑妃面上笑意陡然消失,語氣漸冷,“桑寧,當日是瓊枝郡主求的恩典,你才能進庵堂侍奉太后,豈料你的心性未免太過狹隘,竟敢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害得留光受到懲處,是否太過了?”
鄭嬤嬤眼皮狠狠一跳,即便早知道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頭一個因此事登門的不是樊家人,而是蕭淑妃。
她思索片刻,反駁道:“淑妃娘娘此言差矣,樊姑娘前往皇莊小住,是太后的意思,與桑二姑娘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