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著胸臆間翻湧的情緒,跟桑怡和桑思孺打了聲招呼,站到了桑寧身邊,並排而行。
桑寧覺得不太自在,默默拉開距離,沈既白卻緊隨其上,讓她暗暗擰眉。
“沈大人,退婚一事是我對不住你,希望你能得遇良緣。”
桑寧眼底划過絲絲愧疚,在她、謝三、沈既白的糾葛中,只有沈既白是完全無辜的,偏生自己還是傷害了他。
青年苦笑著搖頭,“寧兒,我心裡清楚,退婚非你所願,都是旁人從中作梗。”
他口中的“旁人”,指的正是掌握著生殺大權、俾睨天下的帝王。
桑寧嘴唇囁嚅,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桑怡和桑思孺不遠不近的墜在後方,也沒有打擾二人。
突然,一陣嘈雜的動靜響起,桑寧循聲望去,發現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街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匹受驚的馬,雙目赤紅,呼嘯著朝柳岸橋的方向衝撞而來,許多百姓嚇得驚聲尖叫,叫賣的攤販也顧不上貨物,四下奔逃。
桑寧站在街市正中央位置,前後左右都擠滿了人,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挪動腳步,桑怡和桑思孺伸長胳膊想拉住她,但距離太遠,他們就算心急也沒有任何用處。
桑寧本以為馬匹慌不擇路,不一定會那麼巧,奔向她所在的方位,可人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那匹瘋馬好似盯准了桑寧,嘴裡發出呼哧呼哧的氣聲,高高揚起前蹄,眼看著便要踏在她身上,沈既白反應也快,擋在桑寧跟前,神情透著一股子癲狂。
這匹瘋馬四肢有力膘肥體壯,若真被踩實了,只怕會落得筋斷骨折的下場。
好在預想中血肉模糊的場景並未出現,一桿長槍自遠處迅疾而來,狠狠刺在瘋馬脖頸處,扎穿了馬匹的脖頸,槍柄不斷震顫,濃稠腥臭的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淌,而瘋馬也似支撐不住一般轟然倒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桑寧嚇得面如土色,險些栽倒在地,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後便發現了陰沉著臉的高大男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不是謝三還能有誰?
剛剛那杆長槍便出自他手。
原本謝三還在宮中批閱奏摺,聽聞桑寧接受沈既白的邀請,同他一起觀賞燈會,青年氣得神情猙獰,一把將御筆摔在地上,白龍魚服打馬離宮。
總管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亦步亦趨地跟在陛下身後,整個人顫抖如篩糠,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膽大包天,把堂堂帝王氣成這樣。
等到了柳岸橋,將桑二姑娘與沈探花並肩而立的畫面收入眼底,總管太監才恍然大悟。
桑二姑娘未免太狠心了,非但不肯入宮選秀,還與前未婚夫攀扯不清,這該如何是好?
正當總管太監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時,陛下率先察覺異狀,面色巨變,奪過雜耍匠人手中的長槍,飛身向前掠去,長槍猶如白練激射而出,救下了桑二姑娘和沈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