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東生垂眸望著自己血跡斑斑的手背,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忍住,道:“母親,我身為禁衛武官,本就負責一部分京畿防務,值此佳節,柳岸橋卻憑空出現一匹瘋馬,險些讓無辜百姓在馬蹄下殞命,就算最後沒有釀成惡果,陛下也不能將此事輕輕揭過,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站在旁邊的費盈君低垂著腦袋,似在思索什麼,過了好半晌才抬起頭來,“大哥,無論如何你都是陛下的心腹,他不可能把你當成棄子捨棄,之所以革除職務,不過是給旁人一個交代罷了,你且在府中安生歇息幾日,過不了多久,便能官復原職。”
費東生深深看了費盈君一眼,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情,這個妹妹倒是胸有成竹,以前他真是走了眼,錯把狡詐豺狼當成毫無威脅的羔羊。
“若是無法官復原職呢?”費東生淡淡發問。
費盈君眉頭微擰,語氣中透出一絲牴觸,“不可能的,你莫要杞人憂天。”
費東生可有可無的頷首,不再爭辯。
這天夜裡,鎮國公府的主子們一夜未眠,轉眼就到了第二日,一家人齊聚在飯桌前,眼眶下青黑一片,還沒等動筷,外面突然傳來奴才的通報聲,說宮裡來人了。
鎮國公夫人鄭氏與費盈君對視一眼,快步走到院內,與面白無須笑意盈盈的總管太監打了個照面。
總管太監頷首致意,目光越過二人,落在費東生身上,頗為客氣地道:“費統領,陛下特地讓我給您帶個話兒,他說只要您查清柳岸橋驚馬的真相,將罪魁禍首送進大牢,即可官復原職。”
聞言,鎮國公夫婦喜不自勝,眼底划過狂喜,而費盈君則好似受了天大的打擊,搖搖欲墜,險些沒摔倒在地。
“盈君,你可是身體不舒服了?”鎮國公沒想到小女兒會當著宮人的面失儀,隨口給她編了個理由。
費盈君低低應了一聲,貼身丫鬟忙不迭將人扶進隔壁房間,鄭氏擔憂女兒的身體,也跟了過去,怎料甫一闔上門板,費盈君蒼白的面色便恢復如常,完全不像害病的模樣。
正所謂知女莫若母,費盈君到底是鄭氏懷胎十月生下的一塊肉,鄭氏怎會不了解女兒的性情?自幼時起,盈君渾身顫抖只有兩個原因,一為風寒,二為驚懼。
既然她沒生病,那麼必定是後一種可能。
可好端端地呆在國公府,有什麼能讓她恐懼?總不能是前來通傳陛下口諭的太監吧?
忽然,鄭氏仿佛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費盈君,啞聲問:“盈君,你老實交代,柳岸橋驚馬一事,難道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