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陆辞同学考完试以后觉得自己超常发挥了吗?”
“一般般,考的不是很好。”
“请问陆辞同学考完试以后有什么心得呢?”
“我觉得校方对最后一个考场的纪律管理需要加强。”
“恭喜陆辞同学,打破a中建校以来进步幅度最大的记录!”
“还行吧,本来可以更好。”
“……”
如果是其他人作如此回答,恐怕已经性命不保,被众人拖出去群殴了。
但陆辞不一样,一本正经地装起逼来,大家只觉得不愧是我辞哥,真帅啊啊啊啊。
“救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生?谁能告诉我,这辈子嫁不了陆辞,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呜呜呜呜呜我恨我爸妈,让我成为陆辞的同校同学却又得不到他,日日夜夜饱受爱而不得的痛苦和思念的酸楚,只能牺牲万恶的自习课来一睹辞哥的尊容!不过没有关系,今天能在这里听到辞哥的发言我已经感到非常庆幸和满足,而且也能理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当然陆辞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并没有装逼,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彼时的他,还不懂怎么妥善地给普通人留一条活路……
他只是迫切地想探寻真相,顺便对期中考试的糟心经历表达不满,所以对最后一考场的纪律管理和监考老师的态度进行了强烈的谴责。
陆辞作为陆沥成的独子,校方自然不可能把他这一番谴责视作空气。相反,精确到字地把陆辞的话记录了下来,就差没把他的语气词也加上——当然,校霸说话很少用语气词。
而监考老师和几名干扰考试纪律的学生事前被姜鹤给了重金,重到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所以任凭校方严刑逼问依然守口如瓶。至于被扣工资,他们也觉得无所谓,毕竟被扣的工资和那笔重金比起来,实在无关痛痒。
最后,仍然是陆沥成发生的端倪。
他调取监控,发现监考老师在听到座椅碰撞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声响时,正欲抬头,脖颈忽然僵直,最后头又垂了下去,注意也落回手机屏幕上的贪吃蛇上。
明显是他注意到了考场的异状,条件性反射想管,但最后迫于某种原因,没管。
事实上,陆沥成要想找姜鹤谈话,并不需要证据。
姜鹤回国第一件事便是找他,驱车直达陆氏集团总部楼下。
陆沥成的态度斩钉截铁,没空,不见。没空是真的,但就算有空,他也不会去见。
一方面,他对姜鹤确实没什么想说的,他们没有感情,更没必要有交集。另一方面,姜鹤是陆辞的生母,他名义上的前妻,他觉得他们不适合相见。如果去见了,可能会让许罂不开心——当然,许罂更可能全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因此产生情绪波动。
但陆沥成没想到,他这边拒绝了姜鹤,姜鹤会转头去找陆辞。在他看来,姜鹤对陆辞毫无情感可言。当初生下他,她给出的理由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堕胎。后来姜鹤无情地离去,十几年来对陆辞不闻不问,仿佛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也应证了这一点。
如果他的拒绝相见换来的是姜鹤对陆辞的打扰,陆沥成觉得他们之间的交谈变得必要。
姜鹤收到陆沥成消息的一刻,一向端庄自持的脸容微起异色,眼眸深处泛起了情绪的波动。
她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咖啡厅,落座,呷了口茶,等候了一刻钟后,阔步向她走来的男人依旧如记忆中般高大挺拔,俊美瞩目,仿佛人群的光源。
很多人第一眼看见陆沥成,都会下意识地想尖叫,但迫于他凌厉眉目间的压迫感,叫不出来,化作内心剧烈的情感波动。在国际商场驰骋多年的姜鹤也未能幸免,心中蛰伏多年的情感顷刻间变得汹涌。
在许罂出现以前,她午夜梦回,回首起十七年前,总会错觉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值得她做出那样疯狂的举措吗?她其实比陆沥成要年长,那一年,陆沥成刚过弱冠之龄,若不是因为过分优秀,在升学过程中跳了很多级,也不过会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罢了。
但如今再见到陆沥成,她好像完全能够理解十七年前的自己。这确实是一个优秀到能让人疯狂和着迷的男人。无论是年轻青涩的他,还是成熟稳重的他。
然而他们的见面却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情深深雨濛濛,甚至连咖啡厅的色调都是商务系的肃穆冷沉,让这场阔别多年的私人见面,看起来更像是公事公办的商务洽谈——而且并不是即将展开合作的友商,而是针锋相对的对手。
“你干扰了陆辞的期中考试。”陆沥成开门见山,“给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陆沥成甚至不用给出明确的证据,他自身就是权威的象征,他说出的话总是不容人质疑。姜鹤脸色微变,但她早已经把情绪管理能力练就得炉火纯青,异样的神色稍纵即逝,平静地陈述道:“陆总日理万机。若不是因为如此,你现在恐怕也不会坐在我对面。”
陆沥成道:“好,姑且当做你费尽心思让我来见你,你准备对我说什么?难道时隔多年,你想重新成为陆辞的母亲?恕我说一句,凭你做过的事情,恐怕不够格。”
陆沥成态度强势,姜鹤嘴唇动了动,不知道作何回答。
陆沥成又道:“再或者,你听到风声,对我的妻子有所介怀。无论有没有这个可能,我都想先提醒你一句,不要妄想对她做什么。你若是起了这个心思,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姜鹤曾几何时在陆沥成口中听过“我的妻子”这四个字?又曾几何时见过他对一个人如此看重和维护?在她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不惜和她撕破脸也要把话说这么清楚?
姜鹤与陆沥成对视,气势不落下风:“是,我的确不甘心。我十月怀胎,生下陆辞,凭什么成果被他人轻而易举地摘去?就算我没有资格再成为他的母亲,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更不会让选择她作为母亲的陆辞顺风顺水。陆沥成,陆辞是我的血肉,你未曾经历过生育之苦,不会明白。我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又何惧更惨痛的代价?”
陆沥成眸色愈发冰冷。姜鹤生下陆辞后,从未尽过母亲的职责,陆辞尚且年幼之时,再细微的琐事也只由他一人操办。他冷言提醒:“没有人逼你离开,当初选择放弃的人是你。正因为他是你的骨肉,所以我更不能明白。”
这话触碰了姜鹤内心深处。她手握成拳,激声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你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对谁产生爱情。一场无望的婚姻,凭什么困住当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年轻的我?”
陆沥成眼眸一颤:“姜鹤,你当年和我结为夫妻,是为了我对你产生感情?”
姜鹤冷笑:“不然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改变我人生的走向,做出这么大牺牲?”
陆沥成声线骤然变得冰寒,“若是如此,或许我应该重新考量当年那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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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沥成和姜鹤的过去和所有狗血的故事走向一致。多年前的那一晚,陆沥成中了药,那时的陆氏不及现在庞大、坚不可摧,是商业中的竞争对手作为。陆沥成在意识模糊中推错了房门,姜鹤开了门。
姜鹤把神志不清的陆沥成带入房间后,展现出会照顾他的友好态度,姜氏名声响亮,姜鹤作为姜氏千金,专注事业,不问风月。陆沥成因此卸下心防,以为姜鹤会帮他联系医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任由最后的意识被无边的漆黑吞没。
然而第二天一早,意外已经发生。陆沥成如同断片,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忆全无,但男女之间身形有别,力量悬殊,他若是想做什么,姜鹤恐怕没有还手的余地。姜鹤的种种反应告诉他,他确实在中药的状态下,做了为人不齿之事。
但姜鹤表示大肚,让他不要放在心上,陆沥成心中有愧,想办法在财物上尽力补偿。
而若干月后,姜鹤怀孕,告诉她她的身体条件不宜堕胎,只能把陆辞生下,陆沥成心中的愧疚到达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