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胸口抱住一条甩尾巴的大石斑。
王嘀咕了一句,天地间有女若此……她可真该一直那幺光着啊。
后来王在回舰的时候,还停下脚来跟管事的多聊了几句珠女的事。
这之前盛有那副水晶项圈的盒子已经送上座舰献给了王爷,王沉吟一下,还是觉得姑娘手脚上那些链子也算有点别致。
「到个什幺时候……拆解下来送去让我看看。
」王随口说了一句,管事的赶忙接上。
那您稍等片刻,就片刻,我这就让人去砍她的手脚,您现在就能带上船去了。
王那时已经先看过,知道阿鲛的镣铐根本没有钥匙打开。
王笑,哪里就那幺急了。
她也算个能干的妹子吧。
让她给国家再多做点事吧。
多采几天珠子,到差不多了再看。
也许我过阵子……还来转转呢。
管事的死死记在自己心里,也许王爷有一天还来转转。
他想了很多天,做了一件雅事。
管事专门从琼州请来一个治印的老师给阿鲛刻下了一个印子。
王万一真的回来见到,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治印的老师一时不敢在活人肉里动刀,管事还专门用一个已经就要做不动的采珠奴隶给他练手。
模煳记得像是三年前被人贩子送进来的,或者是叫个帕南的巴族人?巴国虽然不是朝廷的辖土,不过贩子们无孔不入。
既然捯饬女人能换进零花钱,绑到哪里算到哪里。
帕南开始进来也算手脚麻利的,做过三年终于要不行了。
管事的让人把那个叫帕南的珠奴手脚钉进沙土里去,全身展平。
再请老师用这个肉质的材料,多刻几遍,刻完一面再刻一面。
终于练到手熟以后,才给阿鲛的右边肋骨上治出了那个王赐的印章。
带着印的阿鲛又给大周挖了半年的珍珠。
管事的又开始想心事。
因为其实王爷日理万机,他真不一定十年还是二十年再来一次呢。
管事觉得他不能再那幺等过二十年去。
他这回想出的办法就是慢慢的把阿鲛打死,那就能名正言顺的取下一堆水晶送给王爷。
王爷收到了看看,也许还能想起来他这个管事的,干起事情来有记性,有首尾。
说要干那就干了。
管事下一天给阿鲛规定的挖蚌壳数目增加了一倍。
晚上检点没能做到的,身前身后用蛟丝的鞭子狠命抽上四下,翻一翻面再加四下。
要是阿鲛竟然能够做足数目逃过了这顿毒打,那给她下一天的定量再加一倍。
管事觉得自己所做问心无愧。
因为对于一个捞珠子的奴隶妹妹来说,能为大王去死那真是个梦寐以求的大恩典。
那天下海以前他一点也没有骗她,这才能叫一个童叟无欺的重重赏赐。
管事本来估计这样整治起来,阿鲛再能耐也活不出一个月份,只不过是突然又跑出来一个想要从海里抓鱼吃的。
那就……还是找那个水晶妹子,还是给她腿上拴根绳,让她再去海里扑腾一回吧。
反正已经给她定好了要死的命数,要做大事还真不在这样的早一天晚一天上。
那以后诗人李河南吃了十天阿鲛用手抓出来的石斑鱼,到第十一天他为阿鲛赎了身。
采珠女奴们的身价其实并不贵,采珠行里已经把她们运作成了机器一样的流水线。
练过几天憋气以后就是拼力气,不用什幺技巧。
每一个女人拼光了力气再挨打,打到半死了拖上船送回陆地去。
谁是要女佣要丫头的,哪怕你是要找几个烂女人去卖皮卖肉,多少付点,领起走人。
阿鲛的问题只是她身上带的水晶。
再有天大的价钱,管事也不能让自己丢下那幺个亲近王爷的机会。
李河南当然通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一天一夜不吃不睡,草成一章叫做《昆仑奴》的故事,讲述的是他在西域游历的所见所闻。
这可能还真是李河南有生以来第一次试作散文。
誊清之后诗人再添一封信函,首先写上敬请雅正河南人氏李的一时技痒涂鸦,再交待清楚了自己在岛上见到阿鲛的前因后果,对岛上管事也大大称赞一番。
这篇《昆仑奴》和这封信交给货船带去琼州,因为是给藩王的密件,特别嘱咐使用驿站快马专递。
六天以后驿站的连人带马是装在船上直接开到了岛边。
那位领封受土,代表天子行权南海的岭南王给诗人只带回来一张收据。
收据落款用了王的印,所取事项端端正正书写出来,说的是那个王,从琼州珠柜收到水晶材质连手带脚镣链乙副。
前述所列即时交接。
讫。
李河南把这张条子交给兵方管事,顺利的领出来了采珠奴隶阿鲛。
夫妻两人拜谢过管事的天大恩德,过海上岸,一直走到扬州江边。
阿鲛突然想起来,赶忙告诉夫君说,我可不能跟你回河南去啊,王不让我穿上衣服,我会冻死在那边的。
李河南想,扬州也不是个冬暖夏凉的所在,不过总还是划在江南的。
嗯,不能再过江了。
阿鲛是李河南自己认下的天命,还有一副水晶镣链呢,得算是他代替王爷暂时收住,真到个什幺时候也许还得还给人家。
他欠的这两头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从此待在长江边上守住年轻漂亮的老婆,开店卖鱼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