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花瓣。
花瓣的形状和之前掉落在她肩头的石榴花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为浅金,半透明,里面隐隐能看到一滴金色液体,看起来美极了。
扶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知为何,她觉得那滴金色液体像是…泪?
想着,她又碰了碰契图:“朝云师兄,我捡到一个东西。”
那边没回答,扶璃还是倒咕噜似的将梦和怎么找到这花瓣的经过讲了一遍,那边只道一声:“到船头来。”
扶璃“哦”了声,才走两步,就听那边道:“等等。”
“怎么了?”
扶璃不解。
“在房里等。”
“…哦。”
对方没说明为什么,扶璃只能乖乖在房里等,等了一会,蓼兰师姐竟然过来敲门,进门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等见到她,那表情就更奇怪了。
“怎么了,师姐,我脸上有东西吗?”
扶璃摸了摸脸。
蓼兰心道你脸上是没东西,可是我心里有东西,还很龌龊,看看扶璃惨白的小脸,白袍下露出的绿裙边,太白,她咳了声,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将手里叠放整齐的一套衣服递过来:
“朝云师兄叫我过来送衣服,哦,还有,让我帮你梳个头。”
“真的?”
扶璃眼睛亮晶晶的,等见到蓼兰师姐点头,立马就高兴了。
看来宿主还是有点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会叫师姐来给她送衣服,还让她给她梳头呢?
她有点得意。
“门派法袍我有多一件,另外件是我在七夕灯会上买的凡衣,你两件挑一件,还有里衣、素裤…”
蓼兰一样样地介绍过去,只是越介绍心头就越怪。
朝云师兄在他们这些弟子眼里那便是天,平日里这天不下凡,连俗事都不理一桩,只知道在苍莽山练剑,苍莽山之巅常年冰雪覆盖,去过的人都知道那是飞鸦难渡、片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可这样的地方朝云师兄一呆就是十年,只有有事才会下山。
而就是这样的朝云师兄却在刚才传音给她,让她准备一些女子衣物,还道扶璃师妹常年久居深山,不懂人情,不知衣衫如何、发髻如何…
朝云师兄的语气一如往常、并无变化,可蓼兰心里却乱七八糟地,什么都有,可又转念一想:
若朝云师兄当真与小师妹有那关系,为何还需要她来嘱咐,直接帮她换了就是…
一想到那冷冰冰如仙人般的朝云师兄私底下会对女子这般,蓼兰师姐脸又红。
扶璃可不知道短短一个照面,蓼兰师姐想了这许多,她只是低头,挑了那件凡衣。
倒不是她懂事,只是那件凡衣的颜色是浅浅的鹅黄,她喜欢。
她拿了衣服去隔间换,里衣、素裤…
人族的衣服果然麻烦,不说那素裤,两条腿儿放进去怪不自在的,便是那里衣,素白色像个小兜儿,只兜住前面,后面带子也不知道如何打,扶璃又不能叫蓼兰师姐进来,发现了她胸口的伤——
人族若这般重的伤,莫说像她这样活蹦乱跳了,怕是立马嗝屁的都有。
扶璃只好弹了弹契图,问宿主,只宿主也不知道是耳聋了还是心瞎了,就是没答她,扶璃没法,只得用藤丝绑捞了小兜,穿上中单,再罩上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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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衫,一套下来,只觉得手软脚也软。
做人可真麻烦啊。
扶璃别别扭扭地出来,落蓼兰眼里,却是美人如柳,轻枝慢摇,那浅浅的鹅黄罩在她身上,被阳光一照,便有一层浅浅的浮光上来。
当真是…
蓼兰第一次恨自己书到用时方恨少。
“师姐,好看吗?”
扶璃笑嘻嘻的。
蓼兰顿时醒了,她翻了个白眼儿:“过来。”
替她将腰带理了理,又不免想:这般细的腰…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蓼兰呸了自己两句,迅速给梳了个现今最流行的灵虚髻,想了想,又添了一对耳铛,而后把人推出门:“快去,朝云师兄在等你!”
“知道啦,”扶璃走出两步,又从门口探过头来,笑道,“谢谢师姐!”
蓼兰被那笑一炫,竟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等再回过神,那人已经远去。
罢了。
那二人到底如何,与她一个凡人何干。
蓼兰提脚出门,将门合上便扬长而去。
扶璃这时到了船头,在快接近船头时,她下意识将脚步放轻了些。
沈朝云背对她,白袍墨发,长生玉立,她走到他身侧,他头也没回,只道:“来了?”
扶璃点点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