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含着脉脉秋波的眼睛看人,愣是看出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气质。
“朝云师兄,”她将被打出一条条红痕的手心递到她眼前, 噘了噘嘴,“你看, 大师姐罚我。”
沈朝云的目光落到她的掌心。
瓷一般细,雪一样细,其上红痕似是其上最大破坏者, 乍一眼看去, 触目惊心。
而看的人却只是抬起眼睫, 长睫下一双目光如浅淡的水:
“所以呢?”
被问的人一双眼睛睁得倏大:“所以, 我很疼啊。”
她声音娇娇弱弱:“我以后不上其他人的课, 就上你的课好不好?大师姐会罚我,四师兄五师姐一定也会,朝云师兄……”
“我也会罚你。”
沈朝云道。
扶璃:…
她扁扁嘴, 不知想起什么,又看向她,一张被晚霞映着的脸笑得绚烂无比:“朝云师兄罚便罚,我心甘情愿!所以, 朝云师兄, 好不好嘛…”
她伸手过来拉他。
不知什么时候, 竟离开自己几案, 到了沈朝云这。
沈朝云拂开她手,抬手就将她送回几案后,起身,拿起那碧玉戒尺,道:“手。”
扶璃看看他,眼里便带了点委屈,过了会才磨磨蹭蹭伸出手来:
“你轻点啊。”
竟是闭了眼睛。
沈朝云手中的碧玉戒尺就打了下去。
“啪”一下,毫不留力。
扶璃的眼泪立马就出来了。
她心里想着:看来大师姐待她还是相当温柔的,连沈朝云一半的力气都没有呢。
狗贼沈朝云!
迟早有一天她要拿这把戒尺打他,打他屁股!
若沈朝云能听见她心里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必是要再打上几下的。
可惜他听不着,所以,只随手将这戒尺一抛,那戒尺“啪”重新落到了他的几案前。
而他的人却还垂眸,看着这女子泪盈于睫、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声音含洌:
“可知道我为何打你?“
“我怎么会知道。”扶璃嗅了嗅鼻子,抽抽噎噎地道,“我是你肚里的藤丝,又不是你肚里的小虫。”
沈朝云滞了滞,才道:
“第一,不敬师长。大师姐罚你,必是因你之故,你却跑来与我告状,此为一。”
“第二,上课无状。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行止有矩,来往有规。我既来教你,此时便是你先生,学生有学生的规矩,先生有先生的规矩,你不听课便罢,还擅自离开座位,来我这与我拉扯…”
“我又不是人!”扶璃奇怪道,“为何要守你人族的规矩?”
她撇撇嘴,带了丝鄙夷道:“就像你们人族,没有固定发l情期,兴致来了随时便能发l情,可我们妖族可是有固定发l情期的,发情期之外绝对绝对不会和其他的妖瞎来的!我们妖也是守规矩的!”
扶璃终于想明白,那后半册讲的是什么了。
不就是发情交尾开花授粉吗,那许多花样,听得藤烦都烦死了。
扶璃说完抬头,却见沈朝云站她面前,此时正值霞光渐弱,但还剩了一缕,自他雪白的绸肩往上又映到他脸,竟将那白玉似的脸也映出了一点霞光。
他看着她,那双漆黑的双眸里似有种…呆滞?
而这时沈朝云已经坐回阶上的几案。
轻盈的绸袖落在桌上时,竟带起了一丝风。
“扶璃。”
他唤了一声。
“啊?”
扶璃抬头,却听面前的沈朝云道:“你既行走与人族的地盘,有些忌讳还是应当知道的。“
“比如?
“发情,”他道,扶璃发现,沈朝云露在鬓发外的白玉似的耳尖竟沁了一丝红,而那红随着他语声的逐渐放缓,在慢慢消去,重新变得白玉一般。“我人族不叫发l情,叫情爱,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些。”
“……哦。”
扶璃眨眨眼睛,那双水漾般的眼眸半懂不懂,不过她没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若是再说错话,沈朝云必定又要拿那把戒尺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