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河是个难伺候的少爷,明入深最了解这件事。
据水水的说法,全世界程朝河只对他算客气温和,但即使如此,明入深还是觉得程朝河难伺候,他几乎拒绝了人类现代文明的一半产业链。
他家里只有学术着作和黑白灰,他没被任何消费主义诱惑过,他缺席了从小到大任何一次团体活动,包括开学典礼和拍毕业照。
至今为止,也没有出现什么天降之女,能把他拉下神坛。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在异性友人的文件夹只填了“温之晓”的那个人。
显而易见,与之相关的两个人并不为此高兴。
明入深却因此头疼——这俩家伙好像都是因为他才牵起来的直线,如果他不在,剩下两个不是在针锋相对,就是暗中较劲,吵架难以避免——明明一开始,温之晓对程朝河很友善。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场面,他不理解。
“我都不想劝架。”明入深轻轻叹了口气,“吵架的理由都很怪。”
梅珑附和着笑笑,将灶台上一簇明亮的焰火转小:“你没跟他们吵过架?”
“没有……很少吧,很快就和好了。”
回忆的片段很模糊,没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水水好哄,苗苗耐性。”
“那就难怪了。”
梅珑轻描淡写:“他们能吵起来很正常。”
明入深疑惑地瞧她,但梅珑那双难以捉摸的眼睛,蜻蜓点水似的,再一次越到了程朝河身上。
她对程朝河抱着莫名强烈的好奇,但那好奇又不是纯粹的,却更像一种看好戏的揶揄的好奇。
明入深跟着回头凝视,程朝河正低头看书,白衬衫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看起来像个天使。”梅珑开玩笑,“马上就成仙了。”
“什么?我一直觉得他是白无常。”
明入深扯了扯自己的黑色长袖:“黑白无常,生人勿近,多合适。”
温之晓吃了药,总算不打喷嚏了,裹着外套继续在壁炉旁烤火,直到梅珑说开饭才小碎步地跑过来。
明入深瞥了眼桌子,真巧,一半程朝河不吃,一半温之晓不吃。两个人都不吃的烧烤却只剩下了一堆签子。
明入深诧异地问程朝河:“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烧烤了?”
温之晓指着签子:“我吃的,他不要。”
“他当然不要,他从来不吃这东西。”明入深看女生,神色更惊讶,“他居然让你穿他的衣服?”
“抱歉。”程朝河冷冷地插话,“我怕她吃饭还打阿嚏,浪费粮食。”
“我素质良好,谢谢。”
明入深陷入自我怀疑:“你们俩刚才不是停战了吗?”
程朝河很自然地拉开明入深旁边的椅子,温之晓气哼哼地坐对面,抱着椅背招呼梅珑一块来。
梅珑说她晚饭只吃水果,但还是坐在温之晓身边,慢条斯理地提醒:“你晚上不要吃太多,明天还要练功。”
温之晓顿时蔫了,仰着头阴阳怪气,抑扬顿挫:“知道了,暴饮暴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磕了半碗粥就什么都不吃了,歪着头跟梅珑聊天。
问最多的还是明年艺考,温之晓耸了耸肩:“不是考上,就是考不上。”
“你就不想想怎么选个合适的学校?”
“我想了,我哪个学校都想了,就是合适的那个没想出来。”
反正她顶多就活个本科毕业,何必浪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