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太明显了。
我已经试完了,你快喝了吧。
魔尊看了他两秒,伸手端起碧玉小盅,修长的手指将盅沿转了个方向,漫不经心道: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楼云:!!
楼云猛地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小盅里只剩一点浅浅的汤水。
魔尊似也不在意,目光直直盯着楼云,嘴唇重合在楼云方才饮过的地方,将剩下的一点饮尽了。
楼云眼睫颤动,嘴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他觉得难堪又难熬,站在这里简直分秒都是煎熬,心中的懊恼和紧张快把耳根烧熟了。
对方放下小盅,修长分明的手伸过来,猝不及防扣紧他的手腕。
楼云被猛地拉进对方身前,慌张抬头,银制面具下,一双狭长的眸子深深望进来。
好喝吗。
楼云盯着面前这张极近的脸,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他下意识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
啧,我都没尝出是什么味。淡淡的声线响起,莫名有点惋惜的意味。
下颌被一只手捏紧,眼前一暗,温热的吐息交缠上来。
让我再尝尝。
第80章
楼云被惊得措手不及, 反应过来时, 唇上已经贴上另一片柔软。
!!
他本想张口说什么,却正好方便了对方。楼云一声闷哼, 气息乱了一瞬, 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细微暧昧的水声。
楼云被这声音激得,薄红从耳根直接烧上了眼尾。他下意识将手抵在对方胸口,也不知是手软还是对方力大, 半分也推不开。
亲了好一阵,对方才从他口中撤离, 微微眯了眯眼,道:挺甜的。
疯了吗, 药还能吃出甜味?!
对方手一松, 楼云立即后退半步,腿一阵发软, 差点没站稳。他侧过头平复下呼吸,努力把刚冒出头的怒气压了下去。
他不能发火,会暴露身份的。他现在身份是魔尊的一个下属,魔尊想做什么, 下属定然是顺着的,不会反抗。
楼云在心底默默念道。
末了,还是没忍住, 又在心底狠狠骂了两句:
轻浮!
浪荡!
没想到魔尊居然这么这么随便!
此前魔尊有时对他行轻薄之事, 还以为是情难自禁。谁知现在对着一个普通下属, 行为都这么这么
楼云越想越气,魔尊方才亲了他他气,再对比此前的自己,一股无名之火蹭蹭蹭从心底冒出来,更气了。面上神色没绷住,顿时难看得要命。
还跪在下面的右副使浑身僵硬,头都快低进地里了。他感觉上头好半天没了声响,可下一步指令还没有,便硬着头皮试探着问道:
尊、尊上,若无其他事,属下这就告退了
上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应声。
右副使如获大赦,低着头转身就走。那动作迅速得,仿佛迟一秒就会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谁知刚走出两步,又被叫住。
等等。魔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似是在思考什么。他缓缓开口,一句一句说得很慢,眼底带着斟酌。
我近日来伤势颇重
右副使抬头,一脸懵。
如此下去,恐怕撑不过半月了。
楼云似被这话所触动,嘴角的线条僵硬了几分。
右副使张了张口,呆愣在场,脸上逐渐露出堪称惊恐的神色。
半月后,下面那些人设了桃花酒宴吧,也不知这副身子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魔尊淡淡道,都在等着到时候,这位置换人吧?
空气安静一瞬,右副使背脊一凉,噗通一声跪下来,脑子里努力回忆一阵,开始自我怀疑:
是他记忆错乱了吗?半月后的桃花酒宴,不是尊上您设的吗?!
虽然脑子还没想明白,但右副使直觉这问题不能问。
他顺着话劝道:尊上别这么想!只要您按时服药,定然会好起来的!
魔尊余光扫向一旁,楼云侧着身子,好似赌气般并未看向魔尊,但耳朵稍稍抬起,这个角度看去,就是一副努力装作没听见,偏又极力想听清楚的样子。
魔尊长眸一敛,眼尾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柔和,如深邃沉寂的湖面,荡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只能先用这副药吊着了,不过近日殿内事多,我时常记不起服药之事,下面人手也不够,无人提醒我。
右副使默默把头垂下了。
可能这一个月以来,每日送上来的汤药,都是它们自己长了脚翻掉的。
魔尊又道:你可有什么法子?
右副使:他不敢有什么法子。
站在一旁的楼云微微动了动嘴唇,眼睫颤了颤,似乎是要出声。
魔尊悬在空中的手指顿时没有落下,仿佛害怕敲击桌面的声音惊跑了什么似的,停滞在空中,好一会没有继续动作。
可那人抿了抿嘴唇后,再未作出任何反应。
如同一颗石子沉入湖心,在平静的湖面荡开一圈涟漪后,就再不见了踪影。
半晌,悬在空中的手指复又落下。
魔尊目光落在右副使身上,冷冷道:没法子,就下去吧。
右副使无端承受了一通寒意,背脊全是冷汗。他忙垂首谢罪,动作极快地退出去了。
殿内只剩下了两人。
四下里寂静无声,细微的风吹进来,燃起的烛火轻轻摇晃,在地上投出一片模糊的影子。
魔尊看着殿外的沉沉夜色,突然开口道:还站这作什么,药已经送完了。
楼云隐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目光盯着脚下的地面,仍旧没上移分毫。
出去。魔尊道。
楼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顿了两秒,转身离开了殿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殿内坐着的人才迟迟收回目光。
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抬起,几秒后,面前的长桌轰然碎裂坍塌,桌上之物混着无数残木散落于地面。唯有那只碧玉小盅被一只白玉般的手端起,毫发无损。
魔尊向后倾斜,靠在了椅背上。
他微微仰头,举起手中的碧玉小盅,像是品赏什么稀世珍宝般,一点一点,细细地看着。
片刻后,仿佛找到了正确的角度,他盯着小盅某处看了半晌,闭了闭眼。
温柔而带着留恋地,吻了上去。
.
第二日。
秦心月命人收拾了书房内的一片狼藉,顺便又换了张新桌子。她望着清扫出的一堆残木,有些无语凝噎。
若不是这残木生前是她亲自命人送进去的,还真不知道这是堆什么东西。
虽说有时会遇上尊上生气,但生气成这个样子,她还从未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