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去给凤玲添妆,陈媛并未挑穿她往日惯爱的红色,而是选了件中规中矩的黛蓝色长裙,裙摆刚及脚踝,公主府挑不出不显眼的衣裳,而且总有人只披麻布也会出落得惊艳。
陈媛就是其中佼佼者,她未曾刻意打扮,但仍有绝色。
旁人许是不会察觉她的细心,但凤玲和她自幼相伴,一见她,就知下她今日是费心了,在公主添妆时,她不由得斜睨公主一眼,掩唇笑:
“倒是难为公主了。”
陈媛只没好气地觑了她一眼,但唇角仍不着痕迹地露了分笑。
女子大婚时,是极美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状态,仿若唇不点而赤,眉不染而浓,她轻轻低眉间就轻而易举地勾勒出羞涩赧意,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陈媛一时看得有些怔了。
她看见凤玲在被兄长背出大门时,眼泪汹涌而出,和王妃抱在一起,似要哭成个泪人,浑身如软泥,直到余安铭担忧心疼地扶起她,她才忍住哭腔。
红妆落泪,道不尽的欢喜和忧愁皆数揉在了这一日。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陈媛回头一看,就见霍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并肩而站,他稍稍侧头垂眸,无论身旁发生了什么,他的视线也一直都落在她身上。
专注,一寸不移。
似他眼中只有她,或者说,只有她最重要。
**********
自凤玲大婚后,霍余就开始了早出晚归。
陈媛常常有时一日都不得见他人影,这日,陈媛让盼秋找来萧果:
“你家主子近日在做什么?”
萧果面无表情,但就是很轻易地让人看出他在眼神闪躲:“回公主的话,属下并不知情。”
陈媛狐疑地眯起眸子,和梓铭不同,梓铭在太尉府中看见,霍余往日嫌弃,但对梓铭却很信任,而萧果则是常跟在霍余身边,深得霍余重用。
萧果会不知道霍余在做什么?
可不管陈媛怎么问,萧果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半晌憋不出一个字,看得陈媛心生烦躁,她挥了挥手:
“滚滚滚,看见你们主仆二人就烦。”
萧果大松一口气,生怕陈媛会看不出来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愣是把陈媛气笑了。
盼秋安慰她:“公主就别为难他了,必然是大人吩咐了他不许和公主说。”
陈媛当然知晓,哪怕萧果现在和霍余一样住在公主府,但他终究是霍余的人,要听的还是霍余的命令。
但陈媛仍不高兴,她从萧果口中问不出什么,又不代表她府中无人可用了。
她让徐蚙一进来,徐蚙一不明所以。
“霍余最近干什么去了?”
徐蚙一和盼秋对视一眼,有点犹豫。
这一犹豫,就如同捅了马蜂窝般,陈媛直接瞪圆了眼眸:“蚙一也要瞒我?”
徐蚙一立刻垂首:
“太尉大人近日除了皇宫,就是常去东街。”
徐蚙一很忙,不仅要保护公主安全,府内府外的消息他也要清楚,不至于让公主做个睁眼瞎,方便让公主随时随地知晓她想知晓的事情。
陈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东街?那里是长安城有名的街巷,玩乐取闹之所皆在那里。
盼秋和盼春也都惊呆,盼秋一瞧公主脸色,就觉得不好,忙忙替霍余说了句话:
“大人待公主的心思,日月可鉴,许是大人去东街有何要紧事……”
说到最后,盼秋也说不下去了。
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堂堂太尉亲自朝东街那种地方去?
陈媛呵呵,面无表情地说:“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盼秋和盼春面面相觑,公主且自己瞧,这话中的可信程度高吗?
徐蚙一也闷头不语。
傍晚,霍余今日回来得早了些,结果就觉得府中格外安静了些,晚膳被婢女送进殿内,霍余一迈进去,就见公主随意挑了两筷子,甚至还未送进口中,就道:
“撤下吧。”
只这一句话,霍余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不着痕迹地皱眉上前,拦住要撤菜的婢女:“谁让公主生气了?”
霍余不说话,陈媛还未注意到他进来了,这一说话,可不得了,殿内除了公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一刹那,霍余有些怔懵。
他刚回来,何处招惹到公主了?
他脸上的茫然太明显了,陈媛轻呵了声,似不经意地问:“今日禁军内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