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年华易逝。
远处的钟声一声一声悠扬地洒落城市,为新的一年敲响开端。透过山风和空气,嗅到了未来的味道。
程歆然眼睛亮着,回过头来。
她是南方人,一双眼水光透亮,笑起来会有小小的梨涡,温婉的长相和如水般温润的气质,都让她看起来柔软至极。
沈牧白听见她说,“谢谢你。”
烟花放完没多久就下雪了,看形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不急。”他说,“住一晚。”
程歆然站在长长的落地窗前,看那大雪纷飞,是不是沾落在玻璃上,缓缓结成霜点。
埔霓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最近的一次是在她四岁那年。那时候她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穿着小棉袄求着父亲带她出门,脸扑在雪里,冰凉一片。
可惜后来的冬天,她都没有再见过雪了,也没有再见过父亲。
程立同走的那天是圣诞节前夕,他站在家门口和她告别,“爸爸答应了和你过圣诞节,就一定会回来。”
程歆然手里还抱着他送的玩偶熊,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的爸爸是消防员,是火的克星,是埔霓人人都叫一声“叔”的英雄。
可是程立同没想到,他用命去救了另一家的平安,却遗忘了自己的家庭。
火是半夜烧起来的,程歆然只觉得被浓烟缭绕了很久,久到她怕等不到程立同了。再醒来时,已经是躺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了。
同一个夜晚,两场大火,毁掉了两个家庭。
幸运的是没有受太大的伤,可看见妈妈哭得悲痛欲绝的模样,程歆然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爸爸呢?”
可惜话音还没落地,就有长辈捂住了她的嘴。
“橙橙乖,别说了。”
她看见三姑六婆不断地安抚着妈妈,看见好几个穿着消防员队服的叔叔悄悄站在门口。
她看见,爸爸的照片贴在了烈士墓园。
再后来,妈妈再嫁了。
程立同像是从未来过她们的世界一样,或许可以说是一阵风,只是吹过一个时节,过去了,可她和妈妈日子还在继续。
周围的人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听话”。于是程歆然便很听话,她不再询问关于程立同的一点一滴,一字一句,也从不在妈妈面前露出半点端倪。她理解程欣的再嫁,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爱过的人说能忘就能忘?
程歆然不懂,但她必须顾及程欣的感受。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一个至亲了。
小学、初中、高中,都普普通通地一步一个脚印过去了。程歆然没有任何冲动的瞬间,那些属于同龄人的活泼与开朗,似乎从来都不会在她身上出现。大家看她文静大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胆怯自卑的。
像是先冒出枝头的花骨朵儿,不确定自己是否美丽,而错过了一整个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