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怎么做。”她强打精神坐起,眼珠黑漆漆的,像是能摄走别人魂魄。
嘴唇有点儿干,唇形却很美,微微上翘,像在索吻。
程晋山一不留神看呆。
发现他的异常,自厌情绪又上来,项嘉蓦然寒了脸:“算了,你自己百度吧。”
“……百度就百度。”程晋山觉得她喜怒无常,又不好跟病人计较,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去市场买鱼。
林叔自然不可能收他的钱,挑了两条又肥又大的野生鲫鱼,摘除内脏,刮干净鱼鳞递给他。
再买两块钱嫩豆腐,一把小葱,程晋山顶着大太阳小跑回家,后背已经湿透。
他脱掉上衣,“呼哧呼哧”洗了把脸,光着膀子收拾鲫鱼。
照菜谱上说的,把鱼肚子里的黑膜抠干净,塞点儿葱段和姜片,一大勺料酒腌制片刻,去除腥味。
寸头和眉毛上凝聚透明汗珠,程晋山想了想,决定创造机会,和项嘉多培养感情。
一个电话拨过去,把刚刚睡着的女人吵醒。
“怎么了?”声音软软的,带着鼻音,像只还没来得及全副武装的母兽,暴露柔软一面。
程晋山心跳加速,故作正常,问道:“输完液没有?”
“嗯。”麻药劲儿过去,伤口隐隐作痛,项嘉难受地侧了侧身,“有事?”
一副没事不要打扰我的态度。
特别不讨喜。
好在程晋山习惯了她的冷淡,自说自话:“我在做鱼,菜谱上说要煎一下,怎么煎?”
“用油煎。”项嘉回答他的白痴问题,同时解答了上次事故的原因,“锅里和铲子都得擦干,热油遇到水会起火。”
“怪不得……”程晋山打开免提,手机放在案板上,“你先别挂,我现在煎,说不定还有问题问你!”
一勺油倒进去,不等油温上来,两只鲫鱼滑入,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在项嘉的指导下,他手忙脚乱转成小火,煎上一分钟,小心翼翼给鱼翻面,惊喜道:“成了成了!没糊!”
要求还真低。
“再煎一分钟,倒开水。”项嘉被他吵得困意全无,耐着性子教学,“买的是嫩豆腐还是老豆腐?”
“嫩豆腐。”程晋山把火关掉,转身烧开水,“夜里还有两瓶消炎药要输,护士说得留人陪着,我待会儿把凉席带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项嘉下意识拒绝。
“空气输到血管里,会死人的!”程晋山吓唬她,又试图将自己的关心合理化,“除了我,也没别的合适人选。”
她在这儿无亲无故,只和他熟。
开水倒进锅里,立刻浮起一层黄黄的油。
……糟糕,油倒太多。
程晋山用勺子把油捞出来,做完补救工作,重新开火。
小火“咕嘟咕嘟”炖上二十分钟,嫩豆腐倒进去,少许盐调味,再煮五分钟,撒一把绿绿的葱花,直接装进饭盒。
妇产病房在前头,他先把许攸宁那份送过去,看见唐梨拿着个新买的吸奶器,正在开水间消毒。
“这玩意儿管用不?”好奇心上来,程晋山张口就问。
“我怎么知道?”唐梨翻了个白眼,看着精神已经缓过来不少。
许攸宁爸妈要安排,保温箱里的小宝宝也要照看,她忙得脚不沾地,提上饭盒就走。
程晋山走进项嘉病房,撞上医生查房。
那医生挺年轻,也就叁十岁左右,长得一表人才。
迟钝如程晋山,也看出他对项嘉格外殷勤。
“伤口还疼不疼?”医生掀开病号服,看了看包着纱布的患处,又举起听诊器,态度和颜悦色,“我听听心跳。”
项嘉护着胸口,冷漠道:“不用。”
医生也不生气,还拿出手机:“那加个微信,我把注意事项发给你。”
没等项嘉拒绝,程晋山就大步走过去,掏出手机,直接怼到医生脸上。
“来,我加你。”他大大咧咧地道。